下了封南易的自負,丟了封千寒的臉,為自己的出了氣,她卻發現自己並沒有想象中的高興。
為什麼?嵐顏抬頭看著眼前的封千寒。
“知道為什麼我能騙到你嗎?”兩人之間的交談,其他人都聽不到,隻能看到彼此間嘴唇的小小蠕動,“因為我一直都知道,你與鳳逍的友情,是真的。”
“火碎珠”是封家給妖族質子的,不是封千寒私怨給鳳逍的,這十年來封千寒與鳳逍之間的感情,她真真看在眼中,她相信如果沒有封千寒,鳳逍在封城的日子,沒有那麼好過。
因為知道是真的,也就明白封千寒說那些話的意圖,明白意圖才能裝的真切。
“真正讓我下斷定的,是你對劍蠻的態度。”嵐顏微笑著:“那一刻你身上的殺氣,比我濃多了。”
封千寒的嘴角動了下,說了一句話。當那話語飄入嵐顏的耳中,她就愣住了,連他如何走下擂台都不知道。
那人影走的瀟灑,仿佛完全不介意成為四城的笑柄與談資。
有人落在她的身邊,“為什麼不帶我為你挽上的簪子?”
嵐顏恍然驚醒,扯了絲笑意,卻有些勉強。
抬眼間,那俊俏的容顏映入眼簾,她那無賴的神情掛回臉上:“嘖嘖,看不出來,穿上龍袍其實還挺像太子的。終於知道你為什麼那麼髒了,這臉沒法見人啊,不然走在大街上立即被人搶走。”
調笑的眼神頓時變得銳利,狠狠地剜了她一眼,熟悉的表情之下,長久的分別仿佛沒有消失,一切都隻在昨天,差別隻在於他洗了個澡,換了套衣服而已。
她伸出食指和拇指,在空中搓了搓,“見麵分一半,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賺了五十萬兩,我耗費這麼大心力,要六成。”
“今夜,我請你叫花雞。”他擠眉弄眼,“親自為你做。”
“兩隻。”嵐顏討價還價。
“成交。”兩隻手在空中相碰,卻沒有來得及分開,就被他重重地握上手腕,隨即人就被帶入了他的懷中。
被他擁著,嵐顏的臉貼著管輕言的胸膛,聽到了他急促的心跳聲,她的手貼上他的胸口,然後……輕輕地推開了他。
管輕言那原本妖嬈的目光忽然一下緊窒了,鋒銳地盯著她的臉,仿佛要看穿她的心思。
低沉沙啞裏卻性感的聲音在兩人身邊響起:“原少主,她的心中早已有了別人,我想你似乎遲了一步。”
那鋒利的眼神馬上轉向段非煙,上下地打量著他,很快就恢複了輕鬆,“段城主,看來你也是求之不得的人啊。”
嵐顏仿佛嗅到了無聲的硝煙氣,目光瞟著麵前兩個人,她的決定隻有一個,離開這兩個腦子有問題的人。
她可沒忘記,現在還是在擂台上呢,還有無數人正在下麵抬頭眼巴巴地看著,剛才看的是比武,現在看的是熱鬧。
一個女人和一堆男人的熱鬧。
嵐顏覺得自己額頭上的筋開始無聲地抽疼,她默默地轉過身,想要溜之大吉。冷不防差點撞進一個人的懷裏。幸虧她躲的快,也幸虧對方在一瞬間後退了一步。
“不過一年多,你仿佛變了一個人。”給她最大驚奇的,是眼前這個少年。
一年前,他還和自己一樣,被人打的滿地打滾,差點丟了性命。一年以後出現在她麵前的他,神韻內斂,深厚的禪氣縈繞周身,不似當年的呆傻,卻有了超然飄渺。
他的變化,似乎比她還要大。看來這一年中,他比她的奇遇還要多。
少年長發飄飄,隨意散在身後,厚重下的靈動,才讓人印象深刻,“為你,唯有強大。”
她依稀明白了什麼,那一日自己在他麵前受盡淩辱的樣子,改變了他一心向佛的想法,那長發是留戀俗世的牽掛,那身袈裟卻又是佛家的向往,這個糾結的少年……
他的目光,落在段非煙的臉上,“段城主,我能否向你化個緣?”
“化緣?”段非煙笑了,“鬼城窮,遠不如四城富有,我更是小氣,遠不及蘇九公子大方,宗主你何必舍近求遠?”
宗主?
絕塵單手合十:“城主好靈通的消息。”
“剛剛知道而已。”段非煙看著絕塵:“鬆竹禪將宗主之位傳於大師兄絕塵不稀奇,稀奇的是,竟然允諾你不出家,這樣的消息怎不讓人震撼?”
“那是因為與城主還有一段塵緣未了。”絕塵再度開口:“還請城主稱呼我俗家名曲悠然。”
段非煙斂了笑容,“看來你也不象是有好事找我,說吧,為了誰。”
絕塵的目光劃過嵐顏,吐出兩個字:“陰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