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接下來的,便是遇上了他,他戲弄我,嘲笑我,還有夏君棠,我與一起彈琴,指間還帶著快意,卻又轉到了沐貴妃那張悲傷的臉。
不,不能再想下去了,下意識地我知道接下來的就會是無盡的悲傷,我不想再想下去,而意識卻讓我不得不想下去。
那夜漆黑的地方,奇異的香,酥軟的我讓皇上抱了去放在床榻上,他解開我的衣服,他摸上我的臉,他親吻我的唇,他臉上的邪笑。不,不要想這些,我警告著自已,越是不要去想,往事越是知道得清清透透的,真是可恨是不是。
我緊緊地閉著眼睛,淚水滴滴地往下流,受過的傷,享過的樂,所有的所有,都無所避免地襲上了我的心頭。
我終是記起了他,記起了我們之間的愛恨。
夏君藍,我如此用心地愛過你,可是我也如此絕望地恨你。
“知秋。”過了良久,他擔憂地輕喚著,又叫林洛水快來給我看看,是不是身體還有哪裏不舒服。
我一句話都沒有說,我不想告訴他我記起來了,林洛水來把我的手脈,我縮進被窩裏,他輕歎一聲說低低地和皇上說:“沐秋郡主需要休息,皇上,若不明天再來看看,讓她好好休息。總是在宮裏,總是走不去的。”
他沉默了,我相信以他的聰明,他一定能知道林洛水話裏的意思。
我終是回到了這個宮裏,我閉著眼睛我也知道宮的味道和宮的氣息,夏君棠說得多對啊,離開京城對我好。
可怎的,我又回來了,如今我記起了,我還是不願意再回來的。他待我再好,但那些過去我都忘不了。
我的熙兒,我的栩,我的寶寶,這些我的孩子都曾經是他的棋子,讓他像線一樣牽扯著我永遠也解脫不了,哪怕是削發為尼也走不出他的手心,從山上滾落了下來,終可以放開,不再記起。
怪不得我會懼怕,我還猶想到小腹的痛,那般的沉痛。
怪不得手指會如此的空空如也,曾經拇指上戴過一個溫潤晶瑩的玉扳指,那又怪不得我會安於那現狀,原來我知道人的記憶有喜亦有悲。
記起來了,可是,又能如何呢?刻骨銘心的痛深深的糾著我,眉宇壓得我重重的,一彎燭火在冷風裏飄搖了起來。
我坐起身,忽然很想熙。
叫宮女去抱熙過來,宮女告訴我:“沐秋郡主,如今這時辰熙皇子已經在正華宮裏睡下,若不等到天明奴婢再到正華宮裏抱熙皇子過來。”
還是在正華宮,一個充滿著權勢,一個嗬護過我欺騙我,傷害過我的宮殿。
雙手插入發中,披肩的短發,剪不走的是過去的痛疼啊。
原來兜兜轉轉之間,我轉不出宮,剃掉我長發的時候,我以為我一生再也不會有愛,再也不會動什麼七情六欲了。
“沐秋郡主,喝點湯。”宮女奉了上來:“皇上交待郡主醒了就喝些安神湯,這樣就能睡到天亮。”
我搖搖頭,雙手圈著膝坐在床上抱著,什麼也不想吃不想喝。
夏君藍,你還是不想放開我的手,你這般,又是為那般呢?說愛我的時候,反臉無情地傷害著,一顆心早就像那碎散的玉扳指,早已經不可能再回複到最初。
人生有很多的東西也許可以重來,感情,還可以嗎?夏君藍,我早已經對你死了心思,帝王家最是薄情的,當感情與權勢相衝,我也會成為第二個皇後,我看得清楚,看得仔細。
靜靜地坐著,終是困極睡醒,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天大亮,睡得過久讓眼睛都有些腫腫的睜不開。
慵懶地伸了個腰,有種不知身在何方的感覺。
手指摸關了脖子上吊著的狼牙,心裏安實一樣,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知秋,你醒來了,感覺怎麼樣,可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軟聲的詢問是皇上,他的聲音,我總是記得清楚。
我搖搖頭,睜開眼睛淡然地看著他,對上了那有些黑腫憔悴的眼,如果說我是睡得過多而困倦的,要說他一夜未眠,卻也是能看得出來的。
滿布上了急切以及焦心的雙眼,帶著渴盼。
我很淡很淡,看得他手緊緊地抓了又合,合了又抓。
他說:“知秋,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