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日子,一過便也是一個夏天,又到了八月流火的季節,熱得人恨不得跳到水裏去泡著,他的手也終是全好了,興致勃勃地計劃著想要揮師北上,今年定也是不會再去避暑了。
最讓人傷感的是,玉棠公主已病倒了,這一次居說是來勢洶洶,半夜吐了不少血,宮裏的禦醫都趕了過去。
玉棠公主是可憐的,可是卻又是那麼的幸運,能一直得到夏君藍的傾心相護,打小到現在,就一直都是真心在對待她,沒有利用,沒有虛情假意,她吐血的那天晚上,他就陪了她一夜。
我現在想想真提嗟歎,我還以為自已是不同的,真會自以為是啊。
拿扇子給午睡的寶寶和栩扇著風,孩子們越來越大,最高興的就是平安無事,如今二人都在禦學院裏學習,但是今卻不會怎麼欺負他們了,想來那一次的中毒,讓他受了些教訓。
而我還在防著路遙怎麼樣,越是冷靜,我越是要小心一些。
栩和寶寶睡得可香了,還打著呼,害我也有些昏昏欲睡的,窗外的知了在聲聲地叫著,潔白的薑花在花瓶裏散發著濃濃的清香之味,甜香去了不少夏的燥意。
急急的敲門聲打斷了我的疲倦與睡意,宮女在外麵說:“貴妃娘娘,玉棠公主請娘娘過去一見。”
我心裏想是什麼事,我和玉棠公主曾有過一段較勁兒的時候,但是最後還是不了了之,現在不管她怎麼得寵我也不會去在乎了,怎生的又說讓我過去相見呢?
放下扇子便出去:“現在嗎?”
“是的,娘娘,觀月殿那邊還派了轎子過來。”
倒是真的心急啊,我攏攏頭發拍拍還帶著困倦的臉出了去,轎子就等在暖心殿門口,坐了就急急地抬著過去。
一看見玉棠公主我都有些驚呆了,這個女人,現在瘦得就隻剩下一把骨頭一樣,仿若那失了水的花,怎麼看怎麼讓人心痛,她不是慢慢好起來了嗎?
看到我來,她身邊的雪吟吩咐所有的人出去,我不解地看著玉棠公主,她招手,叫我近一些,再近一些。
莫名地走近,她就喘息著叫我的名字:“知秋。”
也就是這麼一句話而已,便幽深地看著我什麼也不說。
我歎了一口氣,輕聲地說:“玉棠公主你也要好好地保重身體。”
“我好對不起君棠啊,我好心疼他一輩子的孤單,他告訴我,他一輩子等一個人,他不會再回來,再成親了。”她一邊說一邊流淚,滿臉都是自責。
心裏讓刺刺了一下,有點痛疼:“玉棠公主要先養好身體才行。”
“我最在乎的是君棠,我最疼愛的是君棠,我怎麼能看著他這樣呢?皇上欲禦駕親征西北,我活著真累,你永遠不知道我的痛,我努力抓住可是我什麼也抓不住,我隻是想回來,想看海棠花再開一次,我已經滿足了。”
她說的話我不太懂,聽得雲裏霧裏的。
“意太妃會恨我的,如果不是我回來,西北不會打仗,棠兒不會受傷。”淚水流得滿臉都是,她隨意一擦很快又鋪滿了臉:“她說過這一輩子最看重的事,不是要夏君棠做皇上,是要他娶妻生子。”
我知道,但是這些,又與我何幹呢?
“君棠愛的是你啊。”
我低頭看著手指,那指紋繁複而看不透,淡淡地歎息:“宮裏,不能談這些東西的。”
“我想,我真的過不了這個夏天了,可是我能為君棠做些什麼,我不能這樣死,我最疼愛的棠弟,我怎麼能讓他孤單呢?”
二人在這裏談夏君棠,著實是有些莫名。
我站了起來說:“玉棠公主你好好養病吧,我相信夏君棠也不希望看到你這樣的,沒有什麼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
她卻伸出了手一抓住我的衣服:“知秋,我還有一事兒,你低點,我跟你說。”
她聲音越來越低,我也不疑有什麼事兒,低頭聽她說話。
“知秋,隻要我一死,就會耽擱皇上禦駕親征之事,我實在不想做一個紅顏禍水,可我放不下他,知秋,君棠一輩分子不可能和你在一起,你也一輩子就和皇上永遠的不可能和好吧。”
我聽得驚訝,可是她不知哪裏來的力氣,將我雙手拉在她的衣領之上,然後猛尖叫著,抬起頭咬我的手腕。
好痛,我拚命地想推開她,她地死死地將我雙手抓著。
直到雪吟和宮女進來,厲聲喝叫著:“快來人啊,雲貴妃謀殺玉棠公主。”
她手一鬆,我的衝勁就往後麵摔去,與病床上的她遙遙相對著。
她的眼神帶著一些解脫,還有一些微笑,慢慢地竟然合上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