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樹歎了口氣,“左鶴,以後別給我寄東西了。”
左鶴一點兒也不意外他會這麼說,但心裏還是有幾分微妙的不爽,“不想欠我的人情?”
青樹點點頭,試圖把走歪了的局麵扳回到自己預想的架構上去,“你看,咱們倆都是男人。我是無所謂啊,你也知道我是養父撿回來的,從我上大學之後他就不再管我了。就算我弄個猴兒一起過日子他也不會有啥意見。”
左鶴的臉黑了一下。
青樹又說:“但是你不同,你上邊還有父母親戚吧?你跟他們怎麼交代?”他看左鶴要開口,連忙搶在他前麵說:“再說我們倆這隔的可不是十裏地二十裏地,開個車就能到了。咱們隔著兩個城市呢。你看我就是一個普通警察,沒有關係沒有門路,不可能走內部調動的路子去濱海。你呢,工作做的好好的,也不可能丟掉工作跑我這山溝溝裏來。你說,我要跟你點了頭,咱們這日子怎麼過?”
左鶴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眼裏亮著異樣的神采,“你是說,如果這些問題都能解決,你就跟我點頭?”
青樹,“……”
他是這麼說的嗎?他根本不是這個意思好嗎?!
“我是說……”
左鶴一把拉住了他的手。青樹下意識的掙了一下卻沒掙開,反而被他更緊地攥在了掌心裏。左鶴的掌心幹燥而溫暖,皮膚貼合的觸感微妙難言。好像自己的生活裏突然間多出了什麼東西,讓人心悸的同時又隱隱的有些抗拒。
“來,我一條一條解釋給你聽。”左鶴捏了捏他的手,示意他集中注意力聽自己說話,“首先是我家裏的情況。我爸媽都是警察。我爸以前就是刑警,我媽是搞後勤的。我上小學的時候有一次犯罪分子找上門報複,衝著我和我媽開了三槍。我媽中了兩槍,一槍打在肩胛骨上,一槍打在腿上。我中了一槍,在腹部。”左鶴說著撩開自己的襯衣,讓他看腹部那個陳年的傷疤。
“反正當時挺危險,差點兒沒搶救過來。”左鶴迎上青樹略顯擔憂的眼神笑了笑,“罪犯是奔著我爸來的呀,所以我爸特內疚。我媽就純是自己找別扭了,她覺得自己沒把我保護好什麼的。其實當時那麼個情況,人家好幾隻槍頂著呢,她要是跟人家撒潑,搞不好我倆當時就交待了。”
左鶴說著咧嘴笑了一下,“反正從那之後,我爸媽就覺得特別對不起我。我上大學那會兒跟他們說,以後要找個男的過日子。他們倆糾結了小半年吧。一開始還挺不情願的,總想弄個相親什麼的把我給掰直了,慢慢的也就接受了。後來看我這一年一年的,身邊也總沒個人,他們又開始著急。過年時候我媽還拉著我抱怨呢,說我甭管什麼人,男的女的還是什麼的,隻要是個正經人,領進門她就認。”
青樹瞪著眼睛看著他,這是在報複他那句弄個猴兒一起過日子的話麼?
左鶴笑著說:“所以我家裏人的態度不會是障礙。咱們再來說第二條。青樹,我問你,你是不是特別喜歡這一行?”
青樹點點頭。除暴安良,那是他從小的理想。
“那我問你,青石鎮固定人口有多少?十萬?撐死十五萬吧?你在這裏當警察,幹的最多的是什麼?巡街?抓個小偷?或者進山去抓偷獵的?也就這些事兒吧?但是你在濱海的時候也看見了我們局裏是個什麼情況。如果你身在人口超過百萬的城市,你遇到的案子會更多,你能在有限的生命裏為社會做出更大的貢獻。沒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