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樹剝了根蔥,洗了兩顆青菜,從冰箱裏找出兩個雞蛋把昨天剩的米飯炒了炒,正要出鍋的時候聽見手機響,連忙關了爐灶,拿過手機一看,是左鶴。
青樹遲疑了一下,還是接通了電話。
“青樹?”左鶴的聲音裏帶著一絲不易覺察的緊張,“下班了?”
“下班了,”青樹暗暗歎了口氣,“正要弄點兒吃的呢。你呢?”
“我也剛下班。”左鶴這句話說的像在沒話找話。青樹也聽出來了,於是兩個人都沉默了下來。
“左鶴……”
“青樹……”
青樹忍不住笑了一下,“你先說吧。”
“是這樣,”左鶴聽見他話裏的笑音,也不自覺的放鬆下來,“我下周休假,我想過去看看你。方便嗎?”
青樹微微怔了一下。
方便嗎?
不方便嗎?
這他媽的根本就不是方便不方便的問題吧?!
“青樹?”
青樹忽然有種破罐子破摔的想法,來就來吧,人來了才能鑼對鑼鼓對鼓的把話說清楚,不管這人以後會不會記恨他,總好過這樣雲山霧罩的,讓人一想起來心裏就沒底。
“過來吧,”青樹說:“我可以申請修年假,歇幾天,帶你在附近轉轉。我們這裏雖然是小地方,有幾處古跡景致還是不錯的。”
左鶴的呼吸微妙的停頓了一下,隨即便笑了起來,“等我。”
青樹的耳廓微微一熱,瞬間竟有種被他嗬出的熱氣燙到的錯覺。
左鶴來的那天正好下著小雨,他一出站台就看見青樹撐著一把格子圖案的雨傘站在路邊等他。溫潤的眉眼隔著薄薄一層雨幕,讓人看不清楚他眼裏的神色。然而來時忐忑了一路的心事卻在這一刻奇跡般的平靜了下來。
左鶴大步流星地走了過去,迎著青樹臉上微微有些怔忪的神色,張開手臂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青樹被他撞的後退了一步,手裏的雨傘也跟著晃了晃,幾滴雨點飄了過來,落在他的臉上,涼絲絲的。
青樹心頭恍惚了一下。屬於另外一個人的體溫如此近距離地貼合著他的身體,讓他有一種自己的世界被入侵的微妙感覺。好像全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都警覺了起來,同時又矛盾的覺得這樣溫暖的感覺似乎……也不錯。
青樹清醒過來,試著用一種不在意的態度去化解眼下的尷尬。他拍了拍左鶴的後背,拉開兩個人的距離,笑著說:“累了?”
左鶴看著他,眼神很亮,嘴角的笑容壓也壓不住似的。
青樹看著他這個樣子,不知怎麼,心裏也覺得不自然起來,“呐,給你這把傘。我住的地方離這裏不遠,走著過去吧。”
左鶴嘴上答應的好好的,卻像沒看見他手裏的雨傘似的,大模大樣地鑽到了青樹的傘下。雨傘不大,兩個大男人擠在一起,空間難免局促。左鶴索性伸開手臂將他攬進懷裏,側臉幾乎貼到了青樹的臉上。
青樹眼神複雜地瞥了他一眼,“我不說話你也不要太過分好不好?”
左鶴莞爾,“怎麼了?”
青樹微忿,“你千裏迢迢跑來,就是為了耍流氓的?”
左鶴大笑起來,攬著他肩膀的那隻手緊了緊,湊到他耳邊說:“要是我告訴你我都擔心了一路了,你會不會覺得我現在的失常是可以理解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