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高振庭想攀高枝,他看這老頭雖有潑天的巨財,奈何沒有個支住事的,孤立無緩,老頭本人也仗義,愛女如命,視錢財如糞土,值得一交,因而見說便伏地跪倒,高叫道:
“義父義母在上,請受義兒一拜!”
老孫夫婦大喜,雙雙伸雙手去攙,口呼道:“振庭兒快快起來,以後我家就是你家,我女就是你妹,你便宜行事也就是了,不必拘禮。”
第二日,高振庭獨自一人去天橋把式場蹓躂了半天,也沒見到有一位入眼者。他暗自思忖,人海裏尋人不難,滿世界得一知己不易。山外有山,人上有人,高手匠人比比皆是,其間不泛古道熱腸,樂於幫人助人者。但是士可遇而不可求,這種人到哪裏去尋去找呢?
突然間,街麵上起了紛擾,人們齊把眼光朝某一處瞅去。高振庭是閑人又是忙人,他無暇顧及這些街頭雜事,剛要轉身他去,隻見四五個壯漢正在追逐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孩,往他這個方向狂奔而來。高振庭不願多事,正要抽身躲過,不料那少年到他腳前竟撲嗵跪倒,雙手抱住他的腿,央求道:
“大叔救命,那些人要殺我!”
說話間四五個壯漢已到麵前,不由分說,怒目相向,揮拳就打。小夥兒龜縮成一團,雙手還緊緊抱住高振庭的一條腿。
不想管閑事的高振庭動了惻隱之心,不得不出手攔擋道:“好漢好漢,有話好好說,別跟一個小孩子計較嘛!”
“過路的,你把你的路走,我勸你少管閑事!”其中一條大漢,瞪著牛卵子眼吼道。
“天下人管天下事,管管又如何?”高振庭壯著膽子說。
“好好,既然你要充好漢,我就成全你。他欠我錢,你蘀他還!”還是那個牛卵子眼在說話。
“多少?”高振庭不由脫口道。
“二百兩紋銀,零頭就算了。”牛卵子眼雙手叉腰,眼睛的直徑小了些。
“他訛人,當初我隻借他二十兩!”爬地下的小孩揚起頭來糾正道。
“媽的,不要利息你是我爹呀?”牛卵子眼低下頭吼小孩。
“那也沒那麼高,才一月……”少年據理反駁。
“那也沒辦法,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嘛,借據上就是這麼寫的。不信再過倆月你試試,你小子三輩子都還不起了!”牛卵子眼得意的翻了翻牛卵子眼。
“我們家房子不是給你抵債了嗎?”有人壯膽,小夥不依。
“狗屁,那幾間破房子能值幾個錢,一百兩銀子都沒人要!”牛卵子眼又理直氣壯起來。
高振庭抽身不得,心急如焚。他不能因小而失大,為這些事耽誤了他的大事,隨身摸了摸,掏出兩錠十兩重的銀子,說:
“我這裏有二十兩銀子,你先舀去吧!”
“好好,今天的利息有了,我可以叫這小子再多活一天。”見錢眼開,牛卵子眼笑成了牛屁股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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