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宮烈微微牽動唇角露出一個笑容,抬手以指腹輕輕蹭過她的臉頰道:“你身穿嫁衣的樣子朕要第一個看到,你先沐浴,一會兒朕親自幫你穿戴。”
展歡顏皺眉,下意識的想要拒絕,卻未等他開口,北宮烈已經反手一彈將手裏未及放下的一枚棋子射出了窗外。
墨雪和藍湄來的很快。
“皇上!”
“去備熱水伺候你們主子沐浴。”北宮烈命令道。
兩個丫頭一聲不吭的去了。
展歡顏不覺便有些慌了,連忙道:“一會兒鬧出的動靜太大,會驚到其他人的。”
“你回來之前朕已經替你傳了話,今晚不準任何人接近這院子十丈之內。”北宮烈道,又牽著她到桌旁,強行將她按坐在梳妝鏡前,掀開桌上一個托盤上麵蓋著的黃布道:“鳳冠朕給你準備了兩套,你自己選一套,看看喜歡哪個!”
展歡顏渾身不自在,隻想著要怎麼將他勸走,北宮烈卻是興致勃勃的取了鳳冠比劃起來。呸苽児
應該是下頭的人早有準備,熱水來的很快。
墨雪和藍湄兩個在屏風後麵調好了水溫就自覺退了出去。
“去吧,朕在外麵等你!”北宮烈直接便推了展歡顏過去,完全不容她拒絕,也絲毫沒有在意她的臉色一樣。
展歡顏的麵色尷尬,硬著頭皮回頭,“你還是先回宮吧,萬一叫人察覺了你不在,又是一場風波。”
北宮烈看著她不知道是羞窘還是尷尬而紅了的臉,心情才覺得放鬆了幾分,目光自她身上掃了掃,鳳目一挑便多了幾分邪魅的頑劣之氣道:“怎的,這也要朕親自動手幫你!”
說著竟真就抬手往她領口探去。
展歡顏愕然瞪大了眼,連忙後退一步捂住領口,“不用!”
北宮烈見她臉上終於有了別的表情這才如釋重負的出一口氣,笑了笑道:“朕在外麵等你,四更之前朕就得要回宮了。”
說完倒也痛快,轉身就走了出去。
展歡顏站在原地,回頭透過屏風看見他的身影又坐回了外間的那張睡榻上,想著終還是拗不過他,遲疑了一下就幹脆的脫衣下了浴桶。
北宮烈坐在台上,繼續未完的棋局,說是自製力超然也還是忍不住拿眼角的餘光掃過去一眼。
屏風上投下女子曲線玲瓏的影子,胸前飽滿,腰肢纖細,不知道是不是燈光角度的問題,投射出來的雙腿又細又長,他的思緒一轉,忽而便想到曾經被他拿在掌中的堪稱完美的玉足,深思一晃,呼吸也跟著不覺一深。
屏風後麵展歡顏已經頭腦混沌的坐進了浴桶裏,因為是在冬日裏,墨雪把水溫調的有些高,熱水從四麵八方浸透渾身上下的每一個毛孔,瑩潤而舒適。
這樣的環境,大約是個人都會覺得享受,可是--
唯獨她不能。
重活歸來的這一世,她對水似乎是有種源於本能的恐懼,最開始的時候哪怕是盛放在在銅盆裏的洗臉水都讓她望而卻步,每當看到那些波光粼粼的液體,就總會不自覺的想起前世聲生命的最後一刻整個身體被冰冷的潭水包裹起來的情形,內裏藥力發作痛的撕心裂肺,又被冷水遏製了呼吸,整個人如是陷入了一個可怕又找不到出口的世界裏,被壓抑的製不住的顫抖。
可是她要活著,還要向那些人報仇討債。
為了克服這種源於血液本能的恐懼,越是害怕她便越是要強迫自己去接受,如是以往的每一次一樣,她再度壓低了身子緩緩將整個人都沉入水下。
周身的溫度是暖的,可是那種壓抑的窒息感卻如影隨形。
她下意識的抬手環住自己的肩,讓自己的身子往下再往下,直至最後,隻剩下蜿蜒的黑發漂了一片在水麵上。
外麵北宮烈回過神來,抬頭卻沒見那屏風後麵的人影,心裏一慌,忙不迭大步走了過來。
浴桶裏,展歡顏整個人伏在手下,隻一頭長發黑色柔滑的水蛇般浮在上麵,蜿蜒繾綣的肆意鋪開。
水麵下就隻能看見她若隱若現的半邊臂膀和色澤瑩潤的後背。
她把自己整個人縮成一團,像是要使勁的藏起來一樣。
北宮烈的目光深沉,確定她不是意外溺水才稍稍放心,可是站在屏風旁邊等了片刻,見她一直縮在水下未動心裏也不免帶了幾分憂慮,狐疑的開口道:“你在做什麼?”
他的聲音很淺,透過水麵傳來,落在耳朵裏恍然如夢,十分的不真切。
彼時展歡顏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腦子裏渾渾噩噩的,聽到了陌生的聲音,隻就本能的浮出水麵。
她皺了眉頭,神色之間還帶著幾分半夢半醒的迷離,雙臂抱著肩頭潑水而出。
溫熱清澈的水珠順從她的發頂流瀉而下,蔓延過臉頰,最後在尖尖的下巴處彙聚成股,滴落水中。
水麵上剛剛恢複的平靜再度被打破,蕩開一圈漣漪微動的水波,將那水麵之下光澤細膩誘人的影子再度打破。
越是這樣朦朧的畫麵就越是容易勾起人的遐思。
北宮烈的喉頭一緊,他幾乎是下意識的就想強迫自己別過眼去,可目光卻像是瞬間生根定住了一樣,一瞬不瞬的盯著那一小片波光粼粼的水麵,眼底的光芒愈演愈烈,直至最後仿佛焚燒出了兩團火焰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