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2 / 3)

變故突然,北宮馳帶來的人都趕忙撤回他身邊嚴密保護。

展歡顏那一刀下去其實是留了餘地的,她不是不敢就此殺了北宮馳,可是就讓他猝然死在這裏,北宮烈方麵沒有準備,單太後勢必不會善罷甘休。

所以她那一刀雖然狠,卻是偏離了一些準頭的。

此時北宮馳失血過多,身形有些晃動,是被侍衛勉強支撐著才得以穩住身子。

“是你?”他看著對麵馬背上麵色清冷的裴雲英,冷冷道:“京城重地,你就敢私自調兵對本王動手?你裴家人真是好大的膽子!”

裴雲英冷漠的看著他,隻是語氣平靜道:“把顏兒交出來,你可以走!”

墨雪和藍湄雖然已經脫困,但礙著展歡顏在對方的掌控之下,誰也不敢貿然出手,俱都焦灼不已的看著。

北宮馳回頭看一眼摔在地上的展歡顏,諷刺的勾了勾唇角,“如果本王不答應呢?”

“那麼今夜之後,這世上就沒有梁王這個人了!”裴雲英道,一抬手,他身後帶來的數百精兵就齊齊往前擺開了陣仗。

他也知道北宮馳不肯信他,也不等對方開口就先說道:“我敢動手,自然就會做的幹淨利落,不會留把柄給任何人知道這件事是我做的,你若不信,大可以一試。”

北宮烈不能對他下殺手是因為他們是掛名的兄弟,要顧及著天下悠悠眾口,可裴雲英卻是個外人,或者——

更確切的說是仇人。

上一次展歡欣的事雖然他沒有直接參與,但裴思淼既然敢那麼做,也是在他的默許之下的。

北宮馳的心裏是真的有些不確定。

兩個人,四目相對。

他一直注意觀察著對麵裴雲英的表情——

這個人,一向都對真歡迎珍視的緊,即使那一次的事讓他惱羞成怒,可是——

最後,北宮馳突然無所謂額的朗聲一笑,抬手又將展歡顏拉起來,往前送出去一步,奪了身邊黑衣人的鋼刀往她頸邊一架,冷然道:“你有種大可一試,本王今日來此的目的你也一清二楚,能得她陪著本王一同赴死,本王倒也覺得還值。”

裴雲英的麵色不易察覺的微微一變。

上一次的事的確是給他造成了不小的衝擊,這段時間他也變了許多,可是說到底——

展歡顏還是他輸不起的籌碼。

他的神色略有鬆動,借著夜色,北宮馳一時半刻卻無察覺,可是展歡顏太了解他,瞬間已經警覺。

“能陪王爺一同赴死也是我的榮幸!”展歡顏突然說道。

在場的所有人俱是一愣,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的聚集在她身上。

裴雲英張了張嘴,似是想說什麼,展歡顏卻已然搶先一步,繼而話鋒一轉道:“可是黃泉路上,你就不怕我在你背後隨時再給你一刀?讓你再死上一次?”

北宮馳氣憤是有,說他要和自己同歸於盡?

之前的那一刻他或許是真的動了那樣的心思,可是現在——

他分明是自詡是拿住了裴雲英的軟肋,以進為退。

展歡顏的語氣森涼而諷刺,說話間,突然抬手握住北宮馳持刀的手,力道穩穩的往自己頸邊壓了下去。

“顏兒!”裴雲英目赤欲裂,怒吼一聲,單手撐住馬鞍一躍已經撲了過。

北宮馳也沒料到她會有次舉動,驚懼之餘持刀的一手往後撤去的同時更是驚駭的將她大力往另一側推開。

展歡顏的身子撲了出去,下一步剛好裴雲英趕到,一手將她扶住。

“顏兒,沒事吧?”驚魂甫定,裴雲英問道。

展歡顏穩了穩身子回頭。

這一番劇烈的動作之下北宮馳的傷口被扯動,額上一片冷汗,此時手中空空,卻還保持著那麼一個推拉的動作,看上去分外的刺眼。

看著對麵兩人,他突然自嘲的笑出聲音,“好,展歡顏你果然是夠狠!”

她是料準了他不會舍得叫她死,但是能以身作餌來下這樣的狠手的——

這個女人絕對是這世上的獨一份兒。

且不說他當時是真的正在氣頭上,就算不是,他可是分明感受到了,那一刀下去她是盡了全力絕不容情的,但凡他的動作稍慢,這會兒她必定已經血濺當場了。

彼時展歡顏還有些沒緩過勁兒來,是被裴雲英支撐著才得以穩住身形。

兩個人,四目相對。

這街道上的天光黯淡,彼此卻能從對方的眼中看見銳利如刀的鋒芒。

“表哥,我沒事!”半晌,展歡顏才虛弱的開口,抬頭對裴雲英露出一個笑容,“天晚了,送我回去吧!”

裴雲英遲疑著又看了對麵的北宮馳一眼。

展歡顏又扯了下他的袖子,然後腳步略帶了幾分踉蹌的往前走去。

這個時候若是為私怨殺了北宮馳也不無不可,可依著對方的身份,事情卻一定不能善了,即使再怎麼痛恨這個人,裴雲英最終還是理智的選擇了放棄,轉身扶了展歡顏的手往停在稍遠處的馬車行去。

墨雪和藍湄都為了之前的隱瞞而心虛,遲疑著不敢去近展歡顏的身,隻都憂心忡忡的任由裴雲英扶著她上了馬車。

兩人互相對望一眼,就要跟著上車,展歡顏卻是回頭道:“我想眯一會兒!”

“是!”兩人低聲的應了,隻得坐在了車轅上,駕車往回走。

北宮馳被侍衛扶著站在當街,看著裴雲英重兵護衛著那輛馬車漸行漸遠,心裏又是一陣一陣的發冷——

這是他最後的機會了,最後還是功虧一簣,敗在了自己一時的手軟,也敗在了——

她的狠辣決絕之下。

“王爺!”身邊暗衛小心翼翼的試著喚了他一聲。

“回府!”北宮馳道,閉了下眼轉身踉蹌著步子緩慢的離開。

他胸前傷口一直不得空處理,殷紅的血滴滾滾自指縫間斷斷續續灑了一地。

終究,還是一敗塗地了是嗎?

他這一生本來隻鍾情於這天下疆土大好河山,如今卻是先為了一個女人嚐盡了失敗的滋味!

不!這還不算完!

就算她入了宮又怎樣?就算他嫁了人又怎樣?就算她再強悍,終有一天待到這天下疆域都要為他所有的時候,她還不是得要乖乖的臣服?無路可走的時候,她也唯有妥協這一條路可走,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