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略一思忖,展歡顏點頭,對站在遠處圍觀的下人道,“你們全都退到院子外頭等著,沒有我的吩咐,誰也不準進來!”
“是!大小姐!”眾人也是看到眼前劍拔弩張的場麵,片刻也不敢耽擱的趕緊退了出去。
北宮馳見到墨雪和藍湄兩個依舊沒動,就又不悅的遞給展歡顏一個詢問的眼神。
展歡顏莞爾,看了兩人一眼道,“你們兩個也先出去吧,梁王殿下身份尊貴,還不至於對我這一介女子怎樣的!”
兩個丫頭也不廢話,直接就利落的走了出去。
北宮馳看著兩人訓練有素的模樣,失神片刻。
展歡顏已經撇開他,徑自走到了院子裏,道,“長話短說,殿下你既然來了我們府上,想必祖母和父親那裏也會很快得到消息的。”
北宮馳走過去,此時院子裏頭空曠,就隻有他們兩人,北宮馳也不再藏著掖著,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雅樂居的事情,是你安排的?”
展歡顏彎了彎唇角,側目看他一眼,“不算是!”
“怎麼,你敢做卻不敢認了?”北宮馳愣了一下,隨後卻突然快慰的大笑了一聲出來道,“本王還以為你敢做這樣的事,就已經做好了承擔後果的準備了。現在做了,卻不敢認了又是什麼意思?你是準備編排一套怎樣的說辭來糊弄本王的?”
“有什麼不敢認的?”展歡顏不以為然的冷嗤一聲,抬手拂落眼前一片葉子上麵駐足的飛蟲,道,“我做的事,自然敢做敢當,可是我沒做過的也不會平白來擔這個責任。殿下您現在正在氣頭上,我自是要給你把事情的原委都說清楚的,省的你要把這筆賬都記在我的頭上,那我可就著實冤枉了。”
她說的一本正經,北宮馳隻就狐疑的看著。
展歡顏卻沒再理他,隻就自顧說道,“以父親的名義遞帖子去約見殿下,的確是我的主意,我事先請示過祖母,她也答應了。因為前兩天的事情,我原是想要去和殿下道歉的,所以我才會在約定的時間去了雅樂居,而至於二妹妹怎麼會在剛好出現在那裏,就實在是與我無關了。”
今天的事,出就出在展歡雪身上,可是展歡顏卻三言兩語把這重關係給撇清了。
北宮馳的唇角牽起一個諷刺的弧度,道,“你以為這樣說就能把本王打發了?你敢說展歡雪會去雅樂居,不是你經手安排的?”
“我是安排的!”展歡顏道,回頭正視他的視線。
北宮馳張了張嘴,她認了,他反而更覺得無話可說。
展歡顏就又緩緩的笑了,道,“二妹妹今天本來是要被送去城外的莊子上的,可是不巧我要出門的時候在大門口遇到了她,更不巧的是剛好提起了要去雅樂居約見殿下您的事。至於後麵的事——她會尋過去,可不是我綁著她去的。殿下您也知道,二妹妹她對您一直都是一往情深,她大約——是想要去和您作別的吧!畢竟她今天一旦被送走,能不能再回來都難說。”
展歡雪是什麼人,北宮馳如何不知道?
展歡顏分明也是算準了這一點,所以才煽風點火,故意給她製造了這一次的契機。
因為在展歡雪的事情上,本身就是北宮馳自己心虛,此時聞言也不免氣短幾分。
強自壓抑了好一會兒的情緒,他才抬頭對上展歡顏的視線道,“就為了不想和本王之間結這門親,你就處心積慮做了設計了這麼一出戲?”
“不僅如此,也是為了幫助殿下和二妹妹之間有情人終成眷屬。”展歡顏道,很有些大言不慚的意思。
那兩人狼狽為奸,本來她也不在意,可既然對方幾次三番想要讓她來埋單?這會兒促成了這件事,也省的那兩人再算計惡心她了。
“你好大的膽子!”北宮馳聽她這般語氣,忍不住再度失聲笑了出來,但是緊跟著下一刻就是目色一冷,麵目近乎猙獰的一把拽住她的手腕道,“你真當是以為本王不會將你怎麼樣是嗎?這樣公然算計我的,展歡顏你可知道,你是有史以來的第一個!”
“是麼?”展歡顏微笑著與他對視,完全無視他的怒火,搖頭道,“可是我卻半點也不覺得榮幸,如果可以,我倒是願意和殿下之間井水不犯河水,根本不必有這一出的。”
北宮馳滿麵怒氣,展歡顏隻是看著他,眸子裏的色彩沉澱下來,字字清晰道,“殿下,我想您記得,就在兩天前,也是在我忠勇侯府的內院裏,我曾與你說的十分清楚了,我對您無意,也不在乎您是怎樣的人,要行何等事,可是千不該萬不該,您不該一再相逼,非要把我逼到絕路上去。您是當朝親王,皇親貴胄,但凡您還肯給我一條路走,就憑我?我又怎麼會冒天下之大不韙去與您刻意的為難?”
“就為了不想嫁入我的王府?”北宮馳確認道,一字一頓。
展歡顏排斥他,這一點和她算計他的事情一樣,都能讓他感到無比的憤怒。
“是!”展歡顏道,一個字擲地有聲,不卑不吭。
北宮馳的眼底閃過明顯的怒色,幾乎是低吼出來,“我梁王府是洪水猛獸嗎?還是本王就這麼叫你生厭?”
洪水猛獸?那根本就是煉獄鬼窟吧,踏進去,就等於一腳先邁進了鬼門關。
展歡顏冷嗤一聲,但笑不語。
北宮馳的麵目陰冷,看著她諷刺道,“你別忘了,這門婚事從一開始就是忠勇侯讚同的。”
“殿下是想與我說,這兩天外間傳言的事情吧?”展歡顏了然,平靜的打斷他的話。
北宮馳由鼻息間哼出一聲冷笑,算是默認。
展歡顏甩開他的手,走到一旁,眼底諷刺的意味就越發的明顯起來道,“我知道,那些話都是我父親刻意叫人散播出去的,可是殿下,您就敢說您在這件事上全然沒有算計?”
“和展培合謀?你也未免太過小看本王了。”北宮馳不屑道。
“可是您卻默許縱容了他的私心和算計。”展歡顏道,皺眉看著他,“我父親他是行了卑鄙之事,他讓人放出風聲去說是你有意與展家議親,並且刻意過府來探望於我。這件事上他斷的是我的後路,可同時試探的又何嚐不是梁王殿下你的態度?你明知道有這樣的閑話傳出去,而且我也與你說的很明白了,不會結這門親,你卻非但沒有澄清此事,反而選擇作壁上觀,在後麵等著看戲?梁王殿下,您覺得您這樣的作為真的就是光明磊落的嗎?”
北宮馳的臉色微微一變,往旁邊踱了兩步道:“你忠勇侯府的事,憑什麼要本王替你出麵?要毀你名聲的是展培,那是你們父女之間的事。”
他說著,就再次扭頭朝展歡顏看來,諷刺道,“展歡顏,要和本王劃開界限的人是你,你既然都不是本王的什麼人,又憑什麼指望本王對你施以援手?”
誠如展歡顏所言,這件事他早就料到了,他不阻止,更是樂見其成。
展歡顏不是不肯嫁他嗎?那麼這件事傳出去之後,她就說什麼都要和自己綁在一起了?哪怕為了大局,他已經斷了籠絡展歡顏為他所用的心思,但是這個女人,除了他梁王府,也不能再有別的去處。
既然正妃之位她不要,那麼這事之後哪怕是妾室,她也都非要屈從不可。
不能說是對這個女人有多喜歡,隻是她的排斥已經逐漸激起他血液裏一種征服的**。
他要得到這個女人!不擇手段!
展歡顏是沒想到北宮馳會對她起了這樣的齷齪的心思,隻當是他對自己無視他的報複。
所以他反駁,展歡顏也不惱怒,隻就無所謂的聳聳肩道,“是啊,我是沒有立場要求殿下來替我消災,所以我選擇自救,而且無可否認,我做到了不是嗎?梁王殿下你的確是因為特殊的目的來過我們忠勇侯府,可是現在眾人皆知,您真正屬意並且要見的是我們家的二小姐展歡雪,可不是我呢!至於這兩天外麵的那些流言蜚語,不過就是世人不明內裏,胡亂的揣測罷了。”
這件事的便利就在於當初事情發生是在忠勇侯府裏頭,除了幾個近身的人,沒人知道她見過北宮馳。
現在展歡雪的事卻是鬧到了大麵上,許多人都有目共睹,如此一來,整個風向就全數轉變了。
北宮馳的麵色鐵青,眼底彌漫一層冰冷的殺氣,手指收握成拳,指關節捏的咯咯響。
展歡顏看他這副惱羞成怒的模樣,也是毫無感覺,隻道:“殿下要的明白我都已經給您了,如果您再沒有別的事情須得要繼續質問的話,那麼就請離開吧!如果不出意料的話,不日之後您就會成為我的妹婿,這裏是我的院子,你出現在這裏,不合適!”
言罷就撇開北宮馳不管,徑自轉身要回屋子裏去。
北宮馳看著她的背影,也知道到了此時此刻多說無益,可心裏怎麼想都還是覺得咽不下這口氣。
最後,他終於還是忍無可忍的一步上前,將展歡顏攔下道,“還有一件事,本王今天也要一個明白,說清楚了,此後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否則的話,別怪本王對你不客氣!”
“什麼?”展歡顏止步,卻未回頭。
“上一回你說是因為展歡雪而不待見本王,這話隻是借口吧!”北宮馳道,款步走上前去在展歡顏的麵前站定,看著她的眼睛道,“現在你當著本王的麵再說一遍,到底是為什麼,是什麼理由讓你一定要對本王敬而遠之?”
展歡顏皺眉,沒有想到他會為了這事兒糾纏不下。
“殿下多想了——”心裏略一權衡,展歡顏就開口。
“別再拿展歡雪做借口,本王知道,她還沒這個分量。”北宮馳卻是未等她說完就已經冷聲打算。
展歡顏心裏略有幾分惱怒,剛要發作,卻見北宮馳突然目光一冷,向旁側偏院的拱門方向掃去,冷聲道,“什麼人在那裏?”
話音未落,就見一人噗通一聲撲倒在地,瑟瑟的伏在地上。
正是——
桃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