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目挺鼻,唇角微翹。
明明是一個輪廓十分剛毅的男子,可是他的膚色卻呈現出一種異樣蒼白的感覺,此時大半張麵孔都掩映在燭火的暗影裏,神色不明。
展歡顏的心跳猛地一滯,脫口道:“怎麼是你?”
北宮烈聞言,卻是笑了,隻是有笑聲傳來,而那笑意並未到達眼底。
他直起身子款步走過來,同時反問道:“那麼你覺得應該是誰?”
展歡顏被他噎了一下。
她會脫口追問,隻是因為北宮烈的身份根本不允許他深更半夜出現在這裏,這會兒反應過來才察覺自己失言。
“我——”她張了張嘴,又覺得說什麼都多餘,索性垂下眼睛掩飾住眼底的神色,小聲道,“這裏是我的閨房,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北宮烈卻未回答,隻是徑自走了過來。
大約是為了方便夜間出沒,他穿了一身簡便的黑色袍子,剪裁得體的長袍將他頎長挺拔的身軀裹住,行走間依舊帶著他天生王者的尊貴與霸氣。
他彎身,在展歡顏置身的睡榻尾端坐下。
那睡榻上的地方本就局限,展歡顏腳上有傷,想起身都來不及,隻是在他落座的之前飛快的往後縮了縮腳。
她受傷的那隻腳,腳踝處依舊腫的老高紅紅的一片。
因為需要上藥,沐浴之後她便直接沒有再穿鞋襪。
北宮烈的目光掃過去,展歡顏麵色一紅,連忙扯了裙擺掩住。
下一刻北宮烈的視線已經自動移到她的臉上,開口道:“一天之內見了兩次麵,怎麼你都不問我是誰嗎?”
展歡顏一愣,隨即詫異的開口:“你坐在我表弟的馬車上,難道不是我表弟讓你去接我的嗎?”
她沒問過他是誰,那是因為她從一開始就知道他的身份,可是這話卻是不能說的,這個人對她本身就心存芥蒂,稍有不慎她都絕對是小命難保。
北宮烈不想她會如此圓滑,反而無言以對。
橫豎是避無可避,展歡顏便硬著頭皮強撐下去,眨眨眼道:“閣下深夜到此,也是受我表弟之托前來探望的嗎?”
她麵上的表情鎮定,微光微閃,卻是透出幾分好奇的意思來。
北宮烈的嘴角不易察覺的抽動了一下,反問道:“你覺得呢?”
三更半夜,他又是個男子,哪怕真的是裴雲默的關心,又怎麼會讓一個陌生男子隨意進出他表姐的閨房?難道是要故意損毀她的名聲的嗎?
話到了這個份上,展歡顏也不好再裝傻,稍稍正色道:“既然閣下也知道此舉不妥,那麼你——”
北宮烈卻未等她說完已經轉而盯著門口的方向道:“你覺得這樣就能完全堵住那個丫頭的嘴巴了嗎?”
他的思維跳躍太快,展歡顏根本無暇多想,隻能接著他的話茬往下說:“我不是很明白閣下的意思!”
“你既然知道我出現在這裏不妥當,那麼也就更應該知道,一旦那個丫頭把今天在馬車上發生的事情抖露出去對你會產生什麼樣的影響。”北宮烈看她一眼,眼中突然有一線寒芒閃過,“難道你不知道何謂永絕後患?”
最後四個字,他似是刻意的放緩了語氣,但是落在耳朵裏,卻比前麵的話更有幾分厚重而銳利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