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朗不由再一次審視自己的態度。
這一次,他卻沒了之前的幹脆,總覺得不管怎樣想都是在拖泥帶水。
他忍不住捫心拷問自己:為何會這樣在意聶清樹的態度,難道真因對方服侍了他三年,便將從前的血仇置之度外了麼?
與此同時,有個小小的聲音也在回答他:前生與今世是兩回事。
難道因為是兩回事,他就要放棄複仇麼?
簡直……無稽之談。
聶朗自我催眠一樣地默念半晌,抬眼看了一眼台下聶清樹無辜又溫柔的笑容,緊接著垂下眼簾,跟女子冷淡地道了個別,轉身下了台。
走到聶清樹身邊時,他腳步微停了一下,很快又十分平穩地離開了。
——此次之後,休想他對他再心軟。
聶朗認為,這次他可以下決心了。
而聶清樹見他突然離開,便知他將自己的態度看了進去。
他微低下眼睫,溫柔地勾了勾唇角,正想再接再厲跟上去,誰知稍一抬眼,就瞥見了台上泫然欲泣的女子。
隻見對方楚楚可憐地站在觀台中央,雪白圓潤的肩頭徹底暴露在空氣中,眼睛再往下一點,甚至可以窺見深陷優美的鎖骨……
聶清樹不禁一頓,溫柔無比的神色下,心口倏地被戾氣灌滿。
一想到聶朗的視線曾掃過那裏,他就很……不快。
為什麼總有些人,要想方設法地靠近哥哥呢。
從一開始的聶清桃,到門派中的李嬋,再到桃源城死去的聶家小妹……最後是現在的容鶯兒。
這種所有物被覬覦的感覺,幾乎要將聶清樹逼瘋。
他知道,聶朗一直放不下前世的事。
可那又如何?不管聶朗對他的態度怎樣,他都隻能是他的。
可現在——
聶清樹黑眸殺機驟然溢滿,然而不到短短一瞬間,又強製平息了下來。
……不能殺。
此女尚還有用,且若是現在殺的話,很有可能給聶朗惹上麻煩。
留到會後再處理。
不過……
聶清樹偏頭微微笑了笑,慢慢走上台,表情相當柔和地邀請了容鶯兒到杏林。
略施小懲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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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聶朗回到客居島府,便看見李嬋撐著下巴坐在門口,擋住他的去路。
他心情不愉快,不想開口說話,就沉默站了一會兒,指望她能識趣主動離開,誰知站了半晌對方仍是不起身,忍不住問道:“幹什麼?”
李嬋眨眨眼,換了隻手撐臉:“有事。”
聶朗等她後續,誰知足足等了半盞茶,李嬋也沒繼續說下去,隻好出聲問:“……何事?”
李嬋:“門派事務。”
聶朗這次主動問:“門派有何事務?”
李嬋:“關於魔修的。”
聶朗:“……然後?”
李嬋有意逗他說話,語氣很無辜:“你繼續問呀,你不問我怎麼說?”
聶朗麵如寒霜地盯了她半晌,發現她竟是認真的,心情頓時更不愉快了,拎起她的衣領扔到一邊,言簡意賅地斥道:“有病。”
李嬋:“……”
她連忙站穩攔住他關門的動作:“不不不我是認真的——”見聶朗臉色更不好,語意趕緊溜了個彎,“認真找你有事……剛才我確實有病行了吧?”
聶朗覷她一眼:“到底何事。”
李嬋:“關於魔修一事門派的回信來了,你開門,我進去與你說。”
聶朗看了她好半晌,慢慢打開了門。
李嬋迅速溜了進去,自動自發地坐在交椅上,又見茶幾上擺放著一摞色澤鮮美的糕點,立刻起了饞心將正事拋諸腦後,先照顧自己的嘴去了。
聶朗見她整個腮幫子都鼓了起來,明白自己不問,她是不可能將話說完整的,便主動出聲道:“說吧。”
李嬋看好就收,十分艱辛地咽下了糕點,口齒不清道:“本來關於魔修一事,長老們打算在內門大比之後再議的,誰知上一屆出山曆練的弟子突然出了事。”
聶朗:“因為魔修?”
“是。”李嬋的表情嚴肅起來,連帶著聲音都有些發沉,“據說在紫州一帶魔修頻現,不少仙門弟子身死其手,被奪修為,然而卻一直不見他們的具體蹤影……許多散修在臨近紫州的靈府城結成了除魔盟,想以此來壓製魔修勢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