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妹喜傾城,你又何嚐不能?
可是……
沒有可是,今夜他一定會來的。一定會來嗎?妲己心裏不斷覺得自己很可笑。此時此刻,百味雜陳。屠城、獲寵、妹喜?這樣看似完全不相關的三件事情,卻要被迫串在一起。而且是由申公豹提出來的。不得不說,妲己很信賴他,打心裏的信賴,他說的,她就一定會相信。他說帝辛會來,那帝辛就一定會來的。
隻是她現在要怎麼做,如那亡國的妹喜一樣,重新背負上那厚重的血海深仇,依靠賣弄色相出賣靈魂,來換取有蘇轉瞬的安康嗎?她信申公豹,但是她不相她自己,她不信自己有這麼大的能耐。後宮各色美人如蛛網一般的密集,美人騰姬數不勝數,貌美如容夫人都無法恩寵常駐。
“你在擔心嗎?”靜悄悄的月夜下,他看著她眼中在質疑與擔憂中不斷掙紮,他啟唇問道,複而在她無盡的掙紮中又狠狠的推了一把“無論你在掙紮什麼,你都已經沒有退路了。帝辛向來寵愛美人,能為有蘇獻身的隻有你,這些重任隻能落在你身上。你兄長的死,都將永遠是一個教訓。”
妲己不願的拚命搖著頭,兄長的死,就如同一支尖利的銀針一遍又一遍深深的刺進她的內心深處,心裏瞬間就被穿透了。可是這樣的路,她同樣不想走。她即將做一個她自己都深惡痛絕的那種女子,想方設法的去接近帝辛來完成自己的目的,無論她有何苦衷,她都將要成為自己厭惡的人。
月華似練,可是卻不曾佛照她……“有蘇…有蘇也不一定就會敗啊,也許,這一次有蘇能夠抵禦帝辛的軍隊,這樣不就不會被屠城了嗎?”妲己哽咽著說,貝齒將櫻唇咬的緊緊的,抽搐著不想讓眼角的淚淌下。他卻輕輕的抹去了她悄然落下的晶瑩。“有蘇,經不起這樣的冒險。軍中無帶兵之人,或許是有蘇侯親陣。你以為,你的兄長真的是被亂軍殺死的嗎?”
他原本並不想說出來的,隻是為了讓妲己下定決心並且產生對帝辛的仇恨,他的目的才能達成!“兄長不是意外嗎?你是不是知道,你快說!”妲己有些激動的帶著顫抖,緊緊抓住他的衣袖,他口中的你以為,到底還有多少她不知道的隱情。
“當初你的兄長隻是陷入了敵軍的包圍圈,然後被一網打盡。原本隻是活捉,可是不知是何人下的命令,在那天夜裏將所有的俘虜全部斬殺,帶兵將領一個不留,有蘇乾則因為其…外形…被淩辱而死,屍首不留。”收斂下的眼瞼掩藏住無盡的滄桑,仿佛自己也親身經曆了那樣的屈辱。
可這一番話帶給妲己的不僅僅隻是一場震撼,猶如晴天霹靂,在她原本慘淡的回憶裏再添一抹重色。“受辱…而死…嗎?”妲己腳步踉蹌了一下,目無光彩,兩行清淚緩緩落下。不知何人,不知何人,好一個不知何人啊!“帝辛,你好狠!”除了他這樣一個冷血的上位者,還有誰會下這樣的命令。帝辛,你真的好狠啊。真真切切的在她心口上捅上了一刀,頓時血流如注。
“好,我懂了。”一句好,像是用盡了她一生的氣力。“你……”聽到她決絕的聲音,他反倒有些猶豫不決了,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他親手將一個不諳世事的女子,推向了重重的深宮,還不違心的利用著她對自己的信任和依賴,讓她走上這條不歸路。她的美貌,一直都是一把殺人於無形的利器,隻是她一直未察覺。他有十分的把握,帝辛會因此迷上她,這是上天的指引,他的異常,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可是在此之前,他必需在她心中埋下最深的種子,怨恨會消散,可是仇恨就會在她心裏生根發芽。
果然,在申公豹“通天”的預料下,帝辛真的來了,隻帶著一個侍從,沒有趕路的匆忙,隻是裝作漫無目的的來這裏轉轉。“改造的如何了?”帝辛似乎是突然想起來的一問。侍從回答說:“啟稟大王,必定稱您心意。”他按著帝辛往常喜歡的樣式做了一些修造,隻是短短的一天,太液池就好似重新煥發了色彩。“走。”他給了自己一個理由去那個地方。
“你說,他真的回來嗎?”妲己歪著頭有些俏皮的問道,隻是死死攪在一起的手指早已將她此刻的焦慮出賣。她的手心裏,早已透出薄涼的汗。沒有刻意的梳妝,一襲白色舞衣的她好似寒冬裏的一支傲立的雪梅,黑發如緞,沒有任何的發飾,在月色的洗禮下煥發著別樣的光彩。一陣冷風襲來,她就像要隨風而去一般。如煙的眼,如桃的臉,如脂的唇,卻沒得不似人間之物。無論怎麼都無法忽視她的光彩。可是他知道,除了她這般的純潔,還有一種令人欲罷不能的氣息——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