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同悲共苦(中)(2 / 2)

送走了肩負重擔的桂順,津門那邊才傳來了防疫的消息,鼠疫之所以令人恐懼,就在於那近乎百分之百的死亡率,染上之後幾乎就不可能幸免。

銜著秋老虎尾巴爆發的鼠疫,比秋老虎可凶惡多了,其烈性遠超李大成的預估,曹寶福那邊按照李大成的要求,記錄了一下大體的症狀,在大量防疫藥劑的保護之下,津門那邊因鼠疫而死的人依舊是不可計數的。

致死的最快速度,是十多個時辰,並且伴隨著大量的咳血,雖說在津門焚屍的大多是老漕勇,抵抗能力差了一些,但這樣的致死速度也太快了。

對於鼠疫,李大成沒多少研究,但對於傳染病,李大成還是知道一些的,通過呼吸道傳播的烈性傳染病,致死速度是最快的,咳血應該算是一個很明顯的征特征。

由呼吸道傳播的致死率近乎百分之百的烈性傳染病,其可怕程度可想而知,曹寶福對於津門鼠疫的記錄,起於半個月之前,前半個月的記錄,算是專業,越到後期記錄越是潦草,原因也簡單,之前做記錄的郎中也得了鼠疫,沒了!

半月之前,鼠疫的致死速度大概在五到七天,津門城中零星有患者,借助津門郎中之力,困在津門的人員,也做了一定的防疫措施,那段時間,津門因鼠疫而死的人,數量不是很多,一天幾十個就算多的了。

津門疫情失去控製,也不是李大成執行同悲共苦計劃造成的,而是因為時間的關係,鼠疫的傳播途徑發生了改變,由蚊蟲跳蚤叮咬或是直接汙染物傳播,升級到呼吸道傳播,這裏麵的許多因果關係李大成知道一些,但具體來說也是不可能的,畢竟他不是病毒專家。

藥材、藥劑運抵津門之後,那邊的疫情也沒有得到有效的控製,這也暴露了中醫的一個弊端,精於調養疏於治療。

就體係來說,中醫無疑是當今世界最係統的醫療體係,但與西醫相比,他的缺點也極為明顯,因為儒家思想的緣故,中醫在治療手段上,比西醫差了很多,手術治療方麵更是如此,與西醫比手術治療,中醫怕是連蹣跚學步的孩子都不如。

通過呼吸道傳播的疾病,沒有物理措施,很難有效控製疾病的傳播,物理措施,說白了就是帶上口罩跟手套,條件有限,以現在的條件來看,李大成這邊頂多再有烈酒、生石灰消毒的辦法了。

口罩這東西,現學熱賣就好,西醫有這玩意兒,當李大成提出這個法子的時候,太醫院的禦醫們也沒什麼所謂,無非是嘴上的幾層棉布而已,隻要不篡改中醫典籍、理論,口罩以及烈酒、生石灰中醫們還是可以接受的。

與李大成想象之中的守舊不同,幾個禦醫還提出了鹽水蒸煮棉布,晾幹之後輔以煆石膏的法子。

諸多藥劑在津門打了敗仗,雖說不至於一敗塗地,但也隻能做到延緩一下死亡時間而已,延緩的這段時間,於病患而言,是禍非福,得了鼠疫,每拖延一天就多了一天的折磨。

由老漕勇、津門留存百姓組成的焚屍隊,也實實在在變成了有去無回的敢死隊,老漕勇有命令在身,津門的百姓身後有他們的家人,焚屍的工作,在這些念想的支撐之下依舊在繼續,隻是回來的人卻寥寥無幾。

從津門到塘沽,百裏距離,振威軍丟下了近三十萬屍體,洋鬼子也丟下了六七萬,高強度且有來無回的焚屍營生,誰也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能不能堅持到焚掉所有的屍體。

書信之中,曹寶福那邊沒有透出一絲絕望的情緒,但李大成可以隔空感受到這種絕望,這與戰爭不同,身在鼠疫的陰影之下,殘存在津沽一帶的人,其絕望程度可想而知。

焚屍的過程中,曹寶福也一直在進行著同悲共苦計劃,由京師這邊送去的幾十箱跳蚤,也在老漕勇敢死隊的操作之下,****吸食病患甚至死者的血液,津門地界的老鼠,老漕勇也抓了不少,現在這些東西都在城外荒僻處養著,那邊每日裏付出的死傷也是很驚人的。

這些還沒什麼,關鍵是曹寶福的作為,他讓人將跳蚤、老鼠還有其他一些見不得人的東西烘焙之後,拿活人試過,烘焙過後的粉末,也會讓人傳上鼠疫,這才是關鍵,僅此一條,就為李大成解決了好大的麻煩。

帶著活物,在自家的土地上東奔西走,即便措施再嚴密,也難免出現意外的,烘焙的粉末就不一樣了,這些東西,隻要裝進瓷瓶玻璃瓶之中,用蠟液封口,就算是安全了,至多再加些包裝而已。

這個路子,曹寶福尋得很巧妙,知會曹寶福那邊試一試晾曬取粉的辦法,同時加上了口罩與手套的使用辦法,李大成也在等著結果,鼠疫怕是不會輕易被馴服的,許多事兒還是要謹慎一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