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陣淩亂的腳步夾著嘈雜的嬰孩兒的啼哭聲,洪流一樣湧進耳膜,李瑾更加緊閉眼睛,心中厭煩,這六星級酒店的服務太壞了,隔音這樣差,孩子的啼哭聲就跟在耳邊一樣,仿佛就睡在他床邊。
意識到此,李瑾翻身想躲避那聲音,突然胸口痛如錘擊,他重咳一聲,起身之際感覺喉頭間有腥味湧上來,好像鐵鏽的生味,可那啼哭聲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莫非安妮瞞著他,真的生了他的孩子?
李瑾猛地坐起來,胸口椎疼,才起了一半,被迫又摔了回去。
這是怎麼回事?
他打量四下,隻見破了兩個大洞的灰乎乎的破舊帳子,不遠處放著一張桌子,卻是三根腿的,缺失掉的其中一根腿,則凹凸不平的泥塊給墊著,桌上正放著缺了嘴的舊茶壺,由那“窟窿”處冒出嫋嫋的熱氣,旁邊擺放著的個盛著灰乎乎黑水的破碗,空氣中似乎飄浮著類似中草藥的氣味。
“你醒了,哥?”
這時候自外麵走進來一個灰布短衫的□□歲的男孩,腦袋後麵鬆垮地梳著個髻,頭發甚亂,他進來懶懶地瞥了李瑾一眼,那樣漠視的眼神,使李瑾覺得,他進來似乎是來看自己死了沒有,見他“活”過來,這男孩蔫蔫地抬了抬腦袋,冷漠地低身又去做手頭的活兒。
李瑾眯起眼睛,打量眼前的孩子,由於背著光,隻能看到陽光打在他的耳朵上,照下一片營養不良的黃。
“哥哥以後莫要再去找那賤妾,待朗兒長大,力氣多了,定幫你除了那對狗男女!尤其是曹橫,我幫你殺了他!”
男孩低著頭咒罵,帶著不同於這個年紀的狠辣,隻是語調很冷很冷,那聲音仿佛不是從他嘴裏發出來的一樣。
李瑾記得自己黑天徹地的忙了一通霄後,拒絕了安妮的邀約,鑽進酒店一頭栽到了周公懷中,可是醒來後,卻遇到這些,他表情凝固,腦仁陣陣發痛,麻抖的感覺幾乎無法忍受。從裏麵竄出一疊一疊的畫麵,讓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穿越了,還是穿越到一個秀才身。
本主與他同姓,隻是單名一個敏字。
而眼前的這個男孩,是他的親弟弟,名為李朗。
一敏一朗,李瑾笑了。
李父是以走鏢為生,李敏天生體質弱,拳腳功夫不行,於是父親便希望大兒子能考個文狀元回來……多少也算是有個功名傍身,不受人欺負。
額,李瑾秀氣的眉毛緊緊揪結在一處,這個時代以力為尊,文狀元不太受到重視,相反武狀元卻甚得推崇與陛下所愛,尤其是武力頭等又兼在學問之長,更獲寵愛,在朝堂上丞相之位甚至是由曾是武狀元之人而居,而真正的帶兵打仗的武將,則在這整個大敬朝,力居頭等!
李瑾動了動身體,隻見身著破衣襤衫,渾身痛,再攥攥拳頭,好吧……軟綿無力!
他歎息一聲,朝對他愛搭不理的李朗伸伸手,隻問道,“妹妹怎樣了?”
那個一直啼哭不停的嬰孩兒,便是這個身體的親生妹妹。
剛出生沒多久,母親因產下妹妹後,得知父親走鏢亡故,又兼父親同父異母的二叔以及其媳逼仄,這才血虛氣憤之下,抑鬱而死。
母親死後,他們便被趕了出來,家產地產皆被二叔奪去。他們兄弟妹三人,被趕到了曾經這個家中養雞鴨之地的破落矛屋。
隻在這時,與李敏同村的相好美麗的春花姑娘,突然嫁給了村裏的二橫子曹橫,李敏好說歹說都留不住人,加上父母突然身亡,心愛的女子又嫁作他人婦,憤怒之下,對自己灌了半瓶子白酒,但衝進了曹橫家……
結果,十歲的李朗追過去時,隻看到李敏嘔血昏倒在路旁,胸口赫然有個碗口大的紫黑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