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成林看傅寧一下暈在了自己懷裏,瞬間也就慌了。昨天才剛見她暈一次,今天又暈,心裏當下就覺得不好,眉頭死皺了起來。他左手托著傅寧的腰,右手抬起來輕拍傅寧的臉,表情極為緊張道:“阿寧,阿寧……媳婦兒,你可別嚇我,你這又是怎麼了?”

拍了半晌傅寧沒反應,柳成林算是徹底慌了,忙地鬆開她要把她往背上背。還沒等他轉過身,傅寧眼睛驀地一睜,刷地一下,嚇了他一跳,把他嚇愣了。

傅寧把身子往後挪了一點,清了下嗓子,又抬手捋了一下辮子。柳成林半天才反應過來,又往床沿上坐,探究式地瞧著傅寧:“媳婦兒,你沒事吧?”

“沒事。”傅寧十分生硬無情感地吐出這倆字,然後從布褂子的口袋裏掏出張紙,送到柳成林手裏:“這是上午大哥二哥送來的,你明兒去鎮上把手續辦一辦,咱們也好多得兩畝地。”

柳成林把紙打開看了一下,又看向傅寧,“大哥二哥來就是為了送這個?”

傅寧點頭,然後看向柳成林,十分認真道:“之前我一直嚷嚷著回娘家,其實隻是為了嚇唬你。你應該明白,我爸和我大哥二哥都不希望我回去,所以把這個送來了。”

柳成林輕吸了口氣,半天把戶口紙疊了疊揣進了褲兜裏,看著傅寧說:“我以後一定不會讓你再受委屈,不會讓你再有想回娘家的心。”

傅寧不點頭不搖頭亦不感動,因為她知道這是任何男人都做不到的。但她有一點觸動,因為覺得這男人說這話是帶著心說的。若是原主聽到這話,應該會感動到痛哭流涕吧,畢竟現在柳成林所有的態度和行為都是她盼了幾個月的。

想起這個就覺得有點對不起原主,這個身子被占了,也不知道她去哪裏了。這種小日子和小溫情本該是屬於她的,也隻有屬於她貌似才能體現這種小日子的原有價值,讓溫情更濃更厚。現在這些擺在傅寧麵前,傅寧其實是不大適應加無感的。

柳成林看傅寧又開始出神,就叫了她一句:“阿寧。”

傅寧回過神,“怎麼了?”

“我總覺得你醒過來之後就怪怪的,是不是傷了腦子了?”柳成林盯著她,麵容掛著疑惑。

傅寧繃著臉半天,然後慢慢醞釀出笑來:“差點被打散了神了,當然怪了,幸好還活著。”

“你必須得活著!”柳成林這話說得聲音極重。

傅寧又笑了笑,“好了,我想歇會,你能出去讓我歇會嗎?”

“不要我陪?”柳成林瞧著她挑了一下眉,以前傅寧可是巴不得他一天到晚陪著她,寸步不離才好。

這會兒傅寧卻還是笑著搖頭,“不用,你在我反而歇不好。”

“好,那我……去地裏看看莊稼。”柳成林站起身,“你安心歇著,早點把傷養好。”

“嗯,去吧。”

把柳成林打發走,傅寧就歪去了床上,拿著蒲扇扇風。幫著柳家把劉柳兩家的恩怨暫且解決了,便有些時間歇下來好好想想自己以後的日子。按現在的情形來看,她大概是很難走出這個鄉村,到外麵的世界再大刀闊斧大幹一番。

要是前世,她應該是冷靜果決甚至無情的,隻要是自己想去得到的,那一定不管其他牽絆。所以,她結了婚又離了。也所以,最後她身邊其實沒剩下什麼親近的人。服裝設計是她的夢想、她的生活,最後甚至成了她的全部。

這一世卻不同,隻短短兩天不到的時間,她好像沒了上一世的闖勁和對自己的狠勁,難道……她真的累了?又或者說,是原主那顆小女人心理所養育了二十幾年的身子,在改變她的思維?

傅寧能感覺到,自己雖然無感柳成林,甚至是不太喜歡柳家一家,但她有那麼一點……一點點……一點點點……想要安穩踏實的感覺。

想到這裏,傅寧拿著蒲扇的手猛地用力,把自己漸模糊的神思扇清醒了一點。她動了一下身子,正打算側身躺下眯會,柳成林又回來了。

傅寧也沒起身,隻側臥著身子,開口道:“看完莊稼了?”

“看完了。”柳成林一本正經說著,走去寫字台邊坐下,拉開抽屜拿出自己的筆記本和鋼筆:“你歇你的,我不打擾你。”

傅寧沒再搭理他,閉眼就睡了。

睡了一會也就到了暮色上樹梢的時候,趙蘭花把借的碗筷都還了,在前莊妹妹家家長裏短完回來,往灶房弄點柴火,就開始忙活起了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