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老娘又把眼神放到了小妹住的那間屋子上:“老二,要不這屋先騰出來給二中當婚房,回頭家裏再起了房子再給小妹住?”
話是這樣說,隻是家裏要是肯起房子,又哪兒需要征用小妹的房間。
薛貴臉色有些不大好看:“娘,上回不說了嗎?倆打算再生個兒子,將來也有依靠。這小妹可不能再跟俺倆住一屋了。”
薛老娘瞄了瞄蓮娘平坦的肚子,心裏也摸不準。這個兒媳婦倒是個好生養的,嫁過來生了三個孩子,可隻有一個是兒子,這回就是生,生出來的還不知道是個啥呢。
不過她也不想拂了二兒子的麵子。薛貴想要個兒那是絕對沒理由阻攔的。
薛老娘就又把主意打到了小妹身上:“用不著跟倆住——要不薛中現住的那小隔間讓小妹先住著?誒,還有薛白出門子前住的那間……”
薛白出門子前住的那是啥?柴房隔出來的一角,除了門板連下腳的地兒都沒。
薛貴臉色更加的難看,飯也不吃了:“娘,這當初建房子的時候可是說好了,東廂給大哥住西廂是的。又不是沒兒沒女房子空著,這讓大哥的兒子搶了閨女的房間,傳出去還不以為大哥欺負呢?”
薛貴這話說的誅心:明裏說的是村裏會說閑話,實際上口口聲聲說的,都是大房的欺負二房。
其實薛貴不大家的這些年,大房欺負二房都欺負習慣了。這時一下子被點破,王桂花第一個像燒著了尾巴似的彈起來:“二弟這話是咋說的?!都是一家,互相幫幫是應該的,咋還論上誰欺負誰了?!”
薛貴皺了皺眉,卻沒搭話,隻衝薛老娘道:“娘,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薛老娘哪容得兒子這麼明裏暗裏的頂撞自己,早氣白了臉,一摔筷子:“這是啥話?——嫂子說的沒錯,這可是的親侄兒,這親都定下了,要眼睜睜看著侄兒因為沒新房娶不了親啊?”
薛貴冷笑道:“既然知道家裏沒空房,就不該這麼早定下來,還是一早就打算好了們肯定會把房間讓出來?那是親侄子,小妹還是大哥的親侄女兒呢,大哥好意思讓自己兒子住著侄女的房間,侄女住柴房?!”
薛富被問到臉上,頓時臉色也不好了。
薛老娘卻是實實被戳了心窩:她確實是仗著薛貴不敢違抗自己才給薛中定下的親事,卻沒想到這薛貴竟然會違抗自己。
自己的兒子自然千般不是也是別挑唆的,薛老娘那惡狠狠的眼神都恨不得把蓮娘給刮了。
薛貴歎了口氣:“娘,其實薛中想有新房也還有個辦法。”
薛老娘悄悄鬆了一口氣,瞧吧,自己兒子,到底還是會順著自己的。語氣不禁也鬆了幾分:“有辦法咋不早說呢?”
薛貴沉了口氣,緩緩吐出兩個字:“分家。”
院子裏一時驚得連跟針掉地下都聽得見。
連蓮娘都驚訝地長大了嘴巴:連她都沒從薛貴嘴裏聽到半點風聲。薛老娘亦是吃驚,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語氣早不知道軟了多少了:“……不就是讓們讓間房子出來,至於嗎?”
她還以為薛貴隻是不高興讓房子,故意說出的賭氣的話。
薛貴卻搖了搖頭:“之前做木匠活的店又來找了,還許諾給漲工錢……挺想去做的。”
“那就去啊!”薛老娘一拍大腿:有錢不賺是王八蛋!
“放心不下蓮娘和小妹。再說了還打算再要個兒子呢。”
這要是去了鎮上和蓮娘聚少離多,別說兒子了,屁都生不出來。
薛老娘也訕訕的,她自然之道薛貴不家的時候自己待蓮娘並不好,王桂花也時常磋磨蓮娘。隻是她眼裏這不過時妯娌間的瑣事兒,也懶得管。看來不讓薛貴放了心,他是不會安心去鎮上做工的。
“以前大概照顧不周吧。她那麼大個了還得喂飯喂水不成?”薛老娘虎著臉道:“知道了知道了,以後把她當祖宗供著成不?為了這點兒事兒,還要跟娘分家?”
“娘這話說的。”薛貴抹了把嘴:“她一個做媳婦的咋敢勞動您?再說還是主要為子嗣考慮——不分家也罷,想帶著蓮娘和小妹一塊兒去鎮上。”
薛貴自知自家娘是絕對不可能分家的,提出分家不過是為了之後的事兒好商量。
所以他的目的並不是分家——他自知從家裏分不到什麼,那房子就當借給薛中住,最後終究還要還給自己:要是哪天薛海回來了,不用自己開口,薛老娘肯定第一個讓薛中滾蛋。
等他們一家都搬去了鎮上,也就不用再回來,往家裏交錢了。憑自己手裏的錢,難道還能鎮上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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