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看過楚留香傳奇的人都知道,那左明珠是想嫁給情郎想瘋了,於是玩出了一招借屍還魂的爛主意。
林葳蕤想出個雙方都能下得了台的辦法將這事情逗回去——但是顯然大家都不覺得這個辦法的開頭有多好。
林朝英在顧惜朝阿娘所在的青樓停了四年,這四年間她悉心教導著這位入她門下的弟子所想學的一切東西。
當年阿姑如何教她識文斷字,她便如何教的他,阿姑與她講得道理,她也七七八八的與顧惜朝講了差不多的數。
這四年,林朝英常常想起林葳蕤。
她看著這位大弟子從蹣跚學步的女童長成大半照顧著她的少女,又在她離開後孤身一人在這江湖上闖下了不小的名堂。
說起驗屍斷案,她所說所講,竟無一不準。
每每思及此處,就讓林朝英心痛不已。
她看著長大的小姑娘,到底要看過多少屍體,見識過多少種死法,才能那麼輕易的就將那屍體所保留下來的真相辨識出來?
聽說有一種專門寫給死人看的文字叫做冥文,那麼林葳蕤習得這門辨認亡者留下的訊息的本事,究竟付出了多少?
林朝英連想都不敢想。
她隻想待林葳蕤更好一些。
“師父,所謂玉不琢不成器。”
林葳蕤繼續給林朝英掉書呆子。
她向來有說服林朝英的把握。
果不其然,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再加上當事人的一力央求,林朝英親手送了顧惜朝去從了軍。
林葳蕤拍拍顧惜朝的肩膀,悄聲告訴他:“那位白明小將,是我的故交,他是個很有趣的人,你與他聊聊就知道了。”
林朝英看到林葳蕤那麼關照顧惜朝,頓時覺得這世界上在沒有比這樣的師姐師弟之間的相互幫扶更加好的事情了,顧惜朝卻能聽懂林葳蕤的畫外音。
他剛進軍中,不過是個新兵,如何能與那已在軍中嶄露頭角的白明說得上話?
若是他沒本事讓兩人說上話,那和談“聊聊”……更遑論之後的“提攜”一說?
送走了顧惜朝,林葳蕤尚未想好怎麼和林朝英單獨講話,就收到了飛鴿傳信。
她看完了手上的信後,將紙一揉,丟到了茶水裏,看著紙片在茶水裏爛成了紙漿,將紙漿往窗外一潑,毀的一點痕跡都不留。
林葳蕤抓著這隻信鴿,衝著林朝英柔和的一笑:“師父,鴿子你如今喜歡吃烤的,還是燉湯喝?”
林朝英瞧見林葳蕤的笑容,立刻丟下那天外仙子的自尊,奔過去抓著她的手,連聲道:“寶寶,寶寶,是為師錯了,你衝我發脾氣也好過這樣子啊。”
林葳蕤她聽見“寶寶”這個叫法就覺得頭大如鬥。
這見鬼的稱呼她如今是私下裏都不想聽見好不好。
她耐著性子哄著自己那位壓根就不曉得“為人師表”這四個字是什麼意思的師父:“我沒有生氣。”
林朝英眼巴巴的看著她:“真沒生氣?”
她點點頭,“真沒生氣。”瞧見林朝英還想就這個話題永無止境的反複問下去,林葳蕤立刻抬起手,阻止了她繼續說下去,“再問下去,我就真生氣了。”
她這麼說了,林朝英就真相信自己的弟子。
她輕輕拍了拍胸口,長舒一口氣。
“寶寶,你可嚇死我了。”
林葳蕤將那信鴿往外一丟,信鴿逃出生天,立刻撲棱著翅膀飛得遠遠的。
林朝英瞧見今晚的菜飛跑了,臉上便露了焦急的神色。
“誒誒誒,鴿子飛跑了,我們今晚吃些什麼?”
“餓一頓。”
林葳蕤眼睛也不眨一下的回答。
“連夜趕路,我們到擲杯山莊吃鱸魚膾去。”
林朝英一聽有美食,雙眸便亮了起來。
她送走相處四年的顧惜朝的時候尚縈繞於胸的依依不舍之情,也煙消雲散了。
說到底,她本來就是不懂、不清楚——離別苦——的人。
她怕是從未因某個特定的人而有過“牽腸掛肚、愁思百結,恨不得日日夜夜都能與對方時時見到”的情緒吧
林朝英與林葳蕤二人是披星戴月,日月兼程,一路上跑死了不少良駒,這才趕在冬至之前到了鬆江府的擲杯山莊。
一進了鬆江府的大門,二人便下了馬,林葳蕤與林朝英不牽著馬,這馬也乖乖的跟在二人後頭走。
鬆江府的人大約十有七八知道鐵口直斷的林葳蕤的大名——從古至今,大家都特別喜歡各種刺激又狗血,還帶各種峰回路轉劇情的評書段子。
但說起林葳蕤師承何處——普天之下,怕是除了顧惜朝外就沒人知道。
至於林葳蕤的相貌,廣大群眾卻並不清楚。比起四條眉毛的陸小鳳,或是特別的特立獨行的盜帥楚留香……與這些人相比,林葳蕤就相形見拙的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