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樂從昏迷中慢慢蘇醒過來，睜開眼看看四周，滿天星光灑進房間裏，房間裏隱約有好些人，他剛剛抬頭，忽然一陣劇痛從身上各個地方傳來，賈樂忍不住發出呻呤聲。
“別動。”
耳邊傳來個低低的聲音，賈樂想回頭看看，身子剛動，又是一陣劇痛傳來，眼前一黑，差點再次暈過去。
怎麼回事？到底怎麼回事？這是什麼地方，這身體叫什麼？怎麼收了這麼多傷？賈樂輕輕活動下，忽然腦子裏又湧出一團記憶。
“賈公秋，男，十八歲，出身企業家家庭，現階段叫資本家，黑五類子女。父亡，母親在十天前被判處有期徒刑十五年。………”
電腦一樣的東西讓他了解到自己的處境，他不由倒吸口涼氣，怎麼跑到這個年代了，這年代是黑五類地獄，媽的，判官在搞什麼！不是二十七歲嗎，怎麼十八歲了！
媽的！又上當了！
賈公秋禁不住哀歎一聲，怎麼就那麼容易輕信呢？剛上了那婊子的當，怎麼就沒吸取教訓呢！你這混蛋！你這**！
自怨自艾了一會，賈公秋才收拾心情慢慢察看自己的身體，很快他發現疼痛來自身上各處，但主要是皮外傷，特別是背部，總覺著那裏火辣辣的，還有臉部，好像也在流血。
旁邊還有幾個人，房間裏黑乎乎的，看不清他們的相貌，隻有靠得最近的這個，看上去年紀不輕。
“大叔，這是那？”
開口之後，賈公秋才想起剛才的湧出來的那團記憶，中年人沒有回答，隻是低低的歎口氣，這時從門外傳來一聲厲喝：“老實點！不準說話！”
中年人嚇了一跳，連忙往後挪動了幾步，距離賈公秋稍微遠了一點。賈公秋慢慢坐起來，強忍著身上的疼痛，抬頭四下打量，房間裏有十幾個人，有兩三個也同樣躺在地上，其他人都靠著牆。
在仔細看，賈公秋覺著這不像是普通房間，倒像是一間地下室，窗戶比較高，也比較小。他朝那個中年大叔挪動過去。
挪到中年大叔身邊，賈公秋靠在牆上，喘息片刻，才低聲問：“大叔，這是什麼地方。”
“唉，別問了，賈同學，好好休息吧，明天他們還要提審呢。”
提審？賈公秋有些迷惑，他仰頭看著那扇窗戶，這時他才感覺屋內的空氣渾濁，充斥著汗味血腥味，還有屎尿的臊臭。
慢慢的那團記憶清晰起來，賈公秋想起了很多事，他叫賈公秋，家裏是資本家，是燕京城內有名的富翁，父親在四年前亡故，母親在五天前被判處十五年有期徒刑，自己被紅衛兵抓到這個紅衛兵監獄。
被關在這所監獄的是這個學校的老師，黑五類子女，附近的居民，在這間和旁邊兩間地下室內，關押著幾十個“囚犯”，自從他進來後，兩天時間裏，已經拉出去五具屍體。
紅衛兵把他抓進來，目的是追查所謂的變天賬，鬼才知道這變天賬是啥玩意。
“必須逃出去。”
想清楚身處的環境後，賈公秋幾乎是立刻作出決定，他必須要逃出去，否則他很可能被打死在這裏。
忍著身上的劇痛，賈公秋挪到窗戶前，窗戶不大，大概隻有半人高低，寬大約一米五，窗戶上安著鐵欄杆，上麵原來應該有玻璃，可現在玻璃造已經不知去向。
這窗戶有三分之二在地下，外麵是道下水溝，水溝壁距離窗戶大約半米距離，如果要逃出去，首先要出窗戶，然後要爬上對麵的水溝壁，再然後便要穿越外麵的操場。
賈公秋想起來了，這個房間原來是學校的體育器材室，每次上體育課都到這裏來搬東西。
“老師，現在幾點了？”賈公秋低聲問旁邊的大叔，他也想起這位大叔了，這位大叔是學校的物理教室，原來是某大學的物理係副教授，被打成右派後，下放到學校教高中。
中年大叔沉默會才說：“可能是半夜。”
賈公秋抬頭看看，今晚月色很好，雖然看不見月亮，但可以感覺到，月亮好像就在頭頂上，樓房的陰影隻剩下小小的一塊。
賈公秋想了想，問中年人有沒有水，中年人搖搖頭，賈公秋咬牙問那裏可以解手，中年人指了指屋角的一個桶，告訴他小解在那，賈公秋裝著解手，過去看了下，有半桶的樣子。
回來後，他開始整理身上的傷痕，請中年人幫忙，將身上的襯衣撕下來，將傷口裹上，止住流血，中年人借著月光，將他身上幾處流血的傷口給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