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有那麼一瞬間,對方仿佛看見了一個小兒版的阮寒傲,麵對困境義無反顧,麵對威脅,根本不足為懼。
究竟阮寒傲是如何教育這個女兒的?她怎麼會一點都不害怕?甚至,完全不哭不鬧了。
“一言為定!”毒藥,慢慢的倒入了一壺茶中,晃蕩了幾下,慢慢的融入。
也許,這個七歲的小娃娃,並不知道她今日所言意味著什麼,也不知道這壺毒藥意味著什麼。不知道地上爹娘的屍體橫在那裏是多麼的痛,不知道和殺父殺母仇人說那些話又是什麼含義,會釀成什麼後果。
她接過了那一壺茶,甚至沒有一點的猶豫,端起就飲了。
飲的不是一杯茶,是毒藥啊。她喝藥時,眼睛一直盯著的是她的仇人。
隻是,這味道有些刺激,喝了三口,嗆得挪開。
如何形容呢?就像是一種雜七雜八的東西混在了一起,苦的鹹的味道都有,難喝,實在是難喝。
她隻覺得嗓子那裏如同火燒的灼熱,疼痛開始傳遍了全身。
“阮筠琦,今日的事情,你最好記住了。此事,是你爹欠我的,將來,如果你有能力,要報仇,盡管來吧!”
後來,就記不清了。好像很痛苦,很難過,全身都如同萬蟲咬食,每時每刻都在疼痛,每時每刻都是煎熬。
“爹爹,娘親,小琦,小琦一定會為你報仇的!”心中默默的念著這句話,可不知何時開始,意識越發的模糊,神誌也不清了。
一路的顛簸,她不知她被帶往何處,她不知將來的命途。隻是隨著毒藥發作的越來越快,她越發的難受。
呼吸,越來越微弱了。她的視線也開始模糊,看不清那外麵是什麼,看不清這條路,是生路還是死路。
她的確還小,終究忍不過那一段日子,被人扔在了一個地方。
黑暗,吞噬了她的一切,終於,屬於過去的大部分記憶被黑暗占據,在黑暗中,她獨自徘徊。
直到一聲呼喚:“小琦,醒醒?”
猛地一睜眼,師傅。
“就為了爹爹沒有能力救下他的女兒,所以他就要害死我全家是麼?他憑什麼?”她本想指責怒罵,可想到了龍蛟,她忽而又沉默了。
轉臉看去,薛穀銘好像好多了,恢複了一點血色:“薛大哥,你不該來的,你家裏就你一個獨子,如果出了什麼意外,你讓你爹娘如何麵對?白發人送黑發人該多痛苦?”
阮筠琦完全是很理智的勸說,也是很理智的感謝。不是一分一毫的曖昧不清,也不是不知好歹的。
可畢竟,她的心裏有師傅,不能讓薛穀銘浪費精力在她的身上了。
而,這一刻,薛穀銘卻如同雷擊一般,久久不能盡信。
琦妹是他從小結識的,當年那樣的青澀之情,也是無意間萌發。可如今,他履行了自己的諾言,難道琦妹不能接受了麼?
“琦妹,爹娘雖是隻有我一個獨子,可是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怎麼能輕易的放棄?
琦妹,讓我照顧你的下半輩子,讓我給你最幸福的日子好麼?
琦妹,此生,我薛穀銘非你不娶。”
非你不娶,這話真是溫柔的很。可卻也刺耳,她是喜歡師傅的,師傅雖沒有這麼直白的說過,可她卻不能三心二意。
還沒有拒絕之際,一群人抬著一具具屍體過來了。
屍體,這些都是他們犧牲的人,以及適才爆炸之中的傷亡人?可,人數怎麼如此之多?
擺滿了一排又一排,看著真是奇怪而又不想解釋的他們,終究冷靜下來。
她緩緩起步,每一步都走的很輕很緩,生怕吵醒了何人一般,輕輕的。
直到這一刻,她想起所有的事情後,已經明白了許多。
走一步,心中痛一分。小時候,和龍蛟的關係其實沒有到如今這個地步。
現如今的關係隻是比以前稍微好一點,可是指揮他做事卻還是一如既往的不留情麵。
如果早點知之,是不是就不會如此逼迫他了。
龍蛟,是她唯一可以借此緬懷阮家的人了,可她還是錯過了這個機遇期。
掀開了第一個人麵上的布,一看,並不是龍蛟。
忐忑的心卻沒有因此舒緩,反而更加忐忑。
第二個,不是。第三個不是……一個個的揭開,一個個的見證。
就在這最後,她看見了,看見了最痛苦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