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離恨始終不能記得怎麼出的樹林,蘇天和的屍體越來越沉重,她的手在眼前不住的擺動,沒了鮮血的支撐變得分外的蒼白。
一塊墓地,蘇府的家人都齊了,爹,二娘,還有天和。蘇離恨當著所有人的麵挖出第四個墳,立了碑,上麵寫著,蘇離恨之墓。
二三四明白,蘇離恨的心是徹底的死了,如果蘇天和還是好好的活著,也許蘇離恨還會猶豫高離天和她之間,但是沒有用了,蘇天和死了,死在了高離天的懷裏。
高離天似乎也明白,還在樹林裏的時候,就一直立在一旁沒有說話,蘇離恨抱起屍體離開,他也沒有阻攔,隻是對風十娘說:“我不會原諒你。”那之後,高離天沒有和風十娘說過一句話。
二三四說:“其實你知道那不是高離天動的手是麼?”蘇離恨沒有說話。其實知道了又能怎樣?蘇天和死了,是真的死了,不論她怎樣呼喊都回不來了。
一連幾天的陰雨,纏綿著交織在這個季節。
蘇離恨總是會坐在窗前發呆,因為蘇天和的離去而沉寂的一切,,蘇離恨都忘記了這個人世的聲音,一再的沉默叫二三四很擔心。
時間細長的流淌,每一天都變得分外的難熬,甚至開始空洞,蘇離恨想,要是這個季節在蘇府,蘇天和一定吵著出去淋雨,她總是有各種方法叫家裏變得很熱鬧,如果去了那裏,那裏也會很熱鬧吧。
蘇離恨覺得真好,叫天和去陪娘吧,娘一定寂寞吧,一定寂寞了很多年,可是娘如果看見了蘇天和一定會很喜歡,一定會的。
二三四始終都沒有離開,一直在蘇離恨的周圍,他看見蘇離恨拿刀就立馬搶過來,拿劍那就折斷,看見蘇離恨不睡覺,也跟著坐一夜,蘇離恨睡不著,她有的時候是想過是不是去陪陪蘇天和,她總是會迷路,會闖禍,一個人叫蘇離恨不放心,可是拿了劍,二三四就搶了去,蘇離恨才恍惚醒過來,蘇天和是死了,死了又哪裏會迷路,她不會動了。
再也不會了。
日子在指尖滑過,有的時候會出來迎客,笑盈盈的看著每一個進來吃飯的過客,每個人臉上的匆忙,因為饑餓對於食物的渴望,坐下時的挑剔神情,吃飯時的各種筷子的握法,蘇離恨看著,沉默的看著。
餘生如此,餘生或許隻能如此了。
再說,已是兩個月後,二三四似乎也放心了蘇離恨一人在客棧裏,那日大雨,回來的有些晚,蘇離恨站在門口觀望,很久才看見了二三四渾身泥土。
蘇離恨有些驚訝,看了半晌淡淡的說道:“你怎麼變成這樣了?摔倒了?”二三四說道:“城東麵有間破廟,我去躲雨,就遇見了孤魂野鬼幾個,自己人內訌,後來麼幾招定了輸贏,那幾個兔崽子也是逃的逃,本來準備走了,偏巧一陣風,吹得哪裏咯吱咯吱響,我去看了下,原來竟是佛像後麵的暗門。”
蘇離恨一震,她憑著記憶說道:“是不是一片樹林裏麵,很偏僻,佛像後麵的暗門很厚,你進去沒?牆上是不是都是燈,還是龍頭燈?”
二三四笑,“你怎麼這麼開心,難道有寶藏不成。”
蘇離恨後退了兩步,她見過那個廟,一定是,那時候有人支著火把說:“恨兒,你要記住。”那個聲音被遺忘了,甚至忘記了是男是女。
“我們去看看吧,明天。”蘇離恨頓了頓才說出明天這兩個字,“因為可能真的有寶藏。”
因為雨後,山路格外的泥濘,而破廟一如既往的破爛,就像是兩年前看到的一樣,那時候還有高離天站在一旁,那時候也在下雨。
蘇離恨進了破門,摸向佛像的背部頂端,門開了,點了龍頭燈。
蘇離恨並沒有想起那個夢,也始終想不到小時候著火的場景,一如既往的不知道那時候到底都發生了什麼,現在看著一排龍頭燈排下去,也是一樣的什麼都不知道。
二三四說:“你到底要做什麼,別跟我神秘了。”
蘇離恨又一次站在八扇石門麵前,一條是通往生路,那個不用說了,那麼,其他的還有什麼?
二三四說:“八個門怎麼選?你來過?走得哪扇門?”
蘇離恨有些猶豫,這些門她沒有任何印象,會是哪一扇?
二三四笑道:“你倒是選一個啊,總不能真的這麼站著,要不然就都不要選,趕緊出去,太滲人了。”
蘇離恨回頭看了他一眼,“你說,一個都不要選?”二三四說:“我什麼時候說過?你快選啊,哪個有寶藏,多少?”
募然間,蘇離恨笑了,那個聲音,是個女人,是個年輕的女人,她說:“恨兒,你要記得,一個都不能選,要是選了,就是左轉左旋,右轉右旋,不能點燈,一定不能點燈。”
蘇離恨想著就伸手撲滅了門口的所有燈,黑暗,黑暗中一切都變得分外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