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
開往京北的火車,像是那曆史的轉輪,被推動著,一步一步前行。
車上,剛和母親分別的王晨,輕輕拭去眼角那不起眼的淚珠,長長吐出一口氣,調整好心情,迎接即將來臨的大學生活和新的環境。
按照號碼,尋到自己的鋪位,他掃了一眼,上兩鋪的人都沒來。
對床下鋪坐著個中年男人,看穿著,家室相當不錯,他旁邊有兩個女孩,手牽手正聊著天,看模樣,應該還在上學。
看到他來,中年男人微笑點頭,算是招呼,表情既不傲居,也不冷漠,恰到好處,有股子成功人士的氣質與風範。
王晨微笑點頭,算是回應。
“呀,終於有人來了!”旁邊,短發女孩眨巴著大眼睛,望著王晨說道。
“你們好!”
王晨將行禮放好,自我介紹一番,才得知,女孩中一個叫巫靜月,長發明眸,皮膚白皙,低垂著腦袋,有股江南水鄉,婉約的氣質,給人澀澀的印象,倒不像川四女孩火辣的性格。
之前說話的女孩,名叫張赫恩,短發齊肩,臉上略顯嬰兒肥,平添幾分可愛,眼睛明亮,好似夜空星辰,忽閃忽閃,就像是童話中走出的公主。
中年男人叫張德正,聽名字就能猜到,他是張赫恩的父親,專程送張赫恩和巫靜月上學。
巧合的是,兩個女孩和王晨屬同一學校——華清大學,全國知名學府,擁有悠久曆史,培育過不少令世人矚目的才子佳人。
“嘻嘻,王晨,以後我們就是同學,又是老鄉,你以後可得多多關照我和靜月姐哦!”張赫恩眨巴著漂亮的大眼睛,俏皮地衝王晨伸出手。
張德正眼眸微微一凝,但依舊笑嗬嗬的,眼睛卻盯著王晨看。
對於此,王晨輕笑一聲,對他防備的目光,視而不見,自然地伸出手,與那張赫恩輕輕握一下,入手很滑很軟,有些冰涼,如同最上等的綢緞,讓人舍不得放開。
王晨神色不動,觸之即離,笑笑說道:“能為兩位大美女效勞,是多少人擠破腦袋都想得到的待遇呢,我能有此機會,真是榮幸之至!”
“嘻嘻——算你識相!”
張赫恩嬉笑,拉住靜靜聆聽的巫靜月,坐在床鋪上,聊起悄悄話來,隻是那迷人眼神,卻不時往王晨臉上瞥,好像在他的臉上,有花兒一樣。
又寒暄幾句,王晨告了聲罪,便和衣躺在床上,摸出兜裏的灰綠珠子,輕輕把玩。
這正是十四年前,那邋遢老道,用來騙王晨的玻璃球。
不過,要說這枚珠子,王晨還真覺得挺神奇,也不知是何材質所製,冬暖夏涼,入手溫暖,有難以言明的作用。
他暗暗想:或許這東西,真如老道所說,有神奇作用,也說不定呢!
“王晨,你父母怎麼沒來送你?”靠著車廂,張德正問道。
父親——
對王晨而言,這是個陌生而遙遠的詞,從不曾屬於過他。自他懂事,就從未見過父親,甚至連照片都沒有一張,沒有記憶,沒有名字,沒有模樣。
當看到別人與父親戲耍玩鬧時,他便想象過,自己的父親會是什麼樣子?
是否會把自己舉過肩膀,甚至比那山還高,高到可以摸到天上的雲彩?
是否會為自己買上多多好吃的牛肉幹,新奇的玩具,隻要自己想要,即便是天上的星星,他都能摘下來,放在身前?
王晨不在乎他是否帥氣,是否有錢,是否高大——即便是殘疾,隻要能出現在眼前,他王晨也會輕輕握住他粗糙的手,喚上一聲:“父親!”
可惜,沒有!
在母親和他被人欺負,哭泣時,在媽媽為持家,工作到深夜時;在過節團聚時——父親從來都沒出現過。
從希望變成失望,再到絕望!
自打那以後,王晨便想,他沒有父親,現在不會有,將來也不會有。他隻有一個美麗、無私的母親,此刻正在遙遠的都城,等著自己。
這不是恨,而是漠然。
不自覺緊了緊手中的綠珠子,王晨平靜地回道:“讀書的地方太遠,我不放心母親一個人來回奔波,沒讓送。”
“哦——真是個好孩子,懂得體諒母親。”
張德正一聽,哪能不知王晨是個有故事的人,也不再多問,彎腰從那床下的箱子裏,拿出許多薯條、水果、糖果等等,放在桌子上,說道:“都餓了吧,過來吃點東西。”
就在這時候,那車廂門外,傳來一個尖銳的男聲:“媽,你怎麼不勸勸爸,怎麼能讓我坐這種火車去上學,又髒又臭,跟豬住的地方,有什麼區別?”
車廂裏,幾人眉頭都是一皺,特別是張赫恩,柳眉倒豎,什麼叫“跟豬住的地方有什麼區別”,這不罵她是豬嗎?頓時鼓起了嘴巴。
“小洋,你爸說,要讓你體會到生活的不易,所以凍結了媽媽大部分的資產,就連飛機也不準坐,乖,你就忍忍,兩天就到了,很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