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楚家的家醜,齊太太羞愧至極,藏藏掖掖的不想讓女兒知道。齊宸長到十一歲,也隻是從窗縫裏瞥見過幾次唐氏的背影,還從未當麵見過本人。
廳內吵吵嚷嚷,唐氏的聲音穿過門扇在院裏都能聽得分明,如此粗魯不堪的婦人,楚琮是眼睛長到腳麵上了,還有臉讓她在外麵亂晃,倒真是想得開。
恐怕為了銀子,他是做什麼都無所謂的。
齊宸進到屋裏時,正趕上唐氏撒潑,拽著齊太太的裙角不肯鬆手,看那架勢是不得了銀子不罷休的。
齊太太一貫羸弱,不是虎背熊腰的唐氏的對手,如今這一幕竟然被女兒瞧見了,她更是羞愧難當,臉一下子就漲紅了,卻又擺脫不得,任由唐氏在那胡鬧。
唐氏不覺有人進來,兀自扯著嗓子嚎:“家中時日艱難,您的幾個侄兒都要吃不上飯,餓得直哭。大老爺心疼孩子,想要做些買賣度日,但手中哪有錢買辦……”
“一筆寫不出兩個楚字,您手縫裏掉下來一點,就夠我們全家營生的,如今天寒地凍的,您真忍心讓我們一家人橫屍街頭,讓人在背後戳您的脊梁骨嗎……”
“母親,我聽說舅舅家來人了,這又是怎麼了?”
正哭嚎的唐氏聞言猛地噤聲,扭頭看到齊宸,整個人頓時愣在那裏。
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齊宸,沒想到已經是這麼大的姑娘了,更沒想到她生得如此漂亮。
唐氏沒讀過幾本書,不知該怎樣形容女子的美貌,隻覺得好像看到了一顆閃閃發光的明珠,而少女額間殷紅的一點朱砂,又好像是通透的玉觀音,灼灼自耀讓人挪不開視線。
她的語調不由得都放輕了許多:“您就是三小姐吧?沒想到都長這麼大了,真是標誌的讓人挪不開眼!”
齊宸笑笑,上前扶起她來,將她滾皺了的領子撫平,用隨手的帕子掃了下,回首對齊太太道:“如今快到了年節,母親也應當備些節禮,讓舅舅一家好生過年才是。”
言罷她又對唐氏道:“既是一家人,自然應當相互幫扶,隻是您來得突然,我母親又是個慢性人,總得給她些時日預備一下不是?”
唐氏隻覺得後頸一陣刺撓撓的癢,伸手撓了撓卻又不撓不準地方,說不出來的難受,聽得齊宸的話,她忙道:“這個我們自然曉得,難不成能強逼太太麼!”
“那便說定了,兩日後我們備好節禮等您來取。”齊宸笑著道。
“隻是這幾日府中預備年節,對生人防得嚴實,您若打發了旁人來恐怕是不認得的,還需得您親自來一趟。”
唐氏聽得允諾,笑得合不攏嘴,連聲說著“好說”,又將齊宸狠狠誇讚了一番,才心滿意足地跟著下人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