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反應,引起了周圍沉睡的、已經放棄的野獸群們的共鳴。
啪啪啪、轟轟轟、嘩嘩嘩、沉重的拍動聲音好像那沉重的重金屬一樣,刺激著秦恩的鼓膜。
沒有任何指揮的音樂隻會讓現場變的狼藉,啊,這些聲音在秦恩的耳朵裏就像活地獄一樣。
它們被懸掛起來,以各種各樣的方式懸掛在那帶著某種特別殺菌效果的酸液上麵。不過因為囚禁它們的人不希望它們亂動的原因吧,四肢與喉嚨全都被奇怪的鎖鏈束縛著,就連嘴巴都被死死的堵住,完全否定了理智的監禁!
正常的腹部被剖開,為了觀察內部的情況,被放上了類似玻璃一樣的東西,取代了肚子上的肌肉呈現出透視的狀態,看到它們那奇怪的內髒,隨著激烈的晃動,五髒六腑也發出不安的晃動,好像下一秒就要撕裂肚皮湧出來一樣的惡心!
秦恩想起了神農氏。
傳說神農一生下來就是個【水晶肚】,幾乎是全透明的,五髒六腑全都能看得見,還能看得見吃進去的東西。
那時候,人們經常因亂吃東西而生病,甚至喪命。神農氏又曾跋山涉水,嚐遍百草,找尋治病解毒良藥,以救夭傷之命,雖然結果並不完美,但是他的故事也因為如此而人人知曉,因為不完美,但是卻超越了完美。
眼前的這群野獸……不,妖怪,這群妖怪們就是跟那傳說中的神農氏的狀態一樣,晶瑩剔透透明的水晶肚。
但是他們並非是自願這麼做的——
是的,他們沒有那神農氏那麼無私,因為這種情況而掙紮……想想吧,能看清自己移動會引起肝髒的晃動——是的,雖然這種情況也是正常的,但是親眼看到自己內髒隨著運動而運動,害怕而不得不停止自己的移動範圍,逐漸開始一點也不動,一動不動。
看著心髒的跳動,看著腸胃的蠕動……要隨時破出去的感覺。
糟糕透頂……
雖然他們使勁的,拍打著囚禁他們的牢籠,但是真的在運動的,也隻有那軀幹罷了,四肢完完全全的沒有什麼作用,大部分的妖怪都隻是用那無力的軀幹,晃動而掙紮……隻有少數的,看起來還算年輕的家夥用那還沒有完全萎縮的手足拍打著籠子。
明明全身都變的蓄勢以待,可是卻沒辦法產生一點的作用。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們的目光。
他們不是想將秦恩撕裂,他們的眼神是——
【救救我】
“……“
【救救我!】
他們瘋了。
語言功能先別說那副狀態……就這都不知道多久的歲月而開始都變的萎縮的手臂,就已經證明了,他們在這裏呆著的時間,比秦恩活著的時間還要多的多!
【救救我!實在不行的話————】
“咕——”
【殺了我!!!】
懇求,精神被折磨到極致的妖怪們的掙紮懇求,希望眼前這個帶著死亡氣息的青年能讓他們一個痛快!
痛苦的呐喊。
……換做任何一個人都知道這個時候該怎麼做,如果轉身離去,必定遭受怨恨,真可不是開玩笑,是真的怨恨,不是敗犬的悲鳴,而是靈魂纏繞生者的詛咒。就像勇闖鬼屋的人一樣,不得善終。
更何況,這種情況,有能力的人,都不會選擇坐視不理。
秦恩,緩緩的拔出了草薙劍。
也許這麼做的話,與永遠亭的關係可不是一邊裝傻就可以度過的……秦恩知道這群妖怪是被用來幹什麼的,那萎縮的四肢,那晶瑩剔透的水晶度,不就是曾經的神農氏再現嗎!?哈,說是這麼好聽,可是實際上他們隻是被當做用藥的素材罷了。
估計秦恩能到現在活蹦亂跳的,也跟這群家夥有關係……
那麼至少,就讓他們安息吧,按照他們的冤枉一樣,他們的四肢因為百年的囚禁而失去了作用,也隻能送他們前往那彼岸了,如果妖怪能前往彼岸的話。
這是他所能做的仁慈。
……跟鈴仙的狀態根本不能比,曾經第一次還因為鈴仙那痛苦的模樣掙紮,但是秦恩覺得,比起眼前這一幕,那個兔子遭受的壓力還是太小了。
這簡直,是像活地獄一樣的場景……
“地獄?”青年拿出草薙劍。
在妖怪們祈求與爭先恐後的眼神下,徹底的舉起了劍。
精神已經遭到了損壞,他們就算出去也隻不過是一群人(妖)格失常的瘋子罷了,百年的故事會像噩夢一樣纏繞在他們的心頭……
“不,這隻是一座煉獄罷了。”
隻不過是因為一些小小的交易而變成這幅模樣的,無法升入天堂(獲得自由),也沒辦法落入地獄(死亡),永遠的在這裏生存,而這些腐蝕的液體也是為了保持他們的身體健康生存的特殊東西,光是聞著就可以讓人感到飽腹而不需要吃任何東西的生存狀態。
並非是為了折磨他們,也並非是因為敵人什麼的……聯想起之前看過的那群名單,知道了這群家夥不過是跟永遠亭做了某些打工的交易罷了,是的,以打工者的身份進行交易。結果卻淪落到了現在。
“還真是煉獄啊,哪怕是……”
“對,現在的你,也是所處煉獄當中哦————”
持劍的手被一個最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人的手腕拉住了,細嫩的女人手腕猶如鐵索一樣讓秦恩動彈不得,沒有經曆過加工的藥草清香在背後傳來,女人話語與吐息鑽入身高比較高的秦恩的耳朵裏,帶著熱流的話語卻讓青年猶墜冰窖。
“歡迎來到永遠亭的地下實驗室,男孩。”
白發的女人,給了他一個親切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