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鳶望著自己往昔的父母,眼裏升起霧一般的情緒。

那漆黑的眸子裏帶著一絲憤怒。

父親始終沒有抬頭看她一眼,更別說是挽留她。

洛卿以為洛鳶是在猶豫,緩緩開口道“洛鳶,跟我走吧,我會給你你想要的一切。”

洛鳶回過頭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下唇幾乎要咬出血來,轉身走進門外的風雨裏。

身後已經為她準備好的管家關雨葵急忙上前撐傘,開車門。

仿佛是在發泄父母沒有任何挽留的話語,洛鳶狠狠的把車門關上。

沒有回頭,沒有眼淚,沒有挽留,沒有告別。

洛鳶離開了青湖,離開了那個有條明晃晃的小河的地方。

離開以後的許多個日日夜夜裏,她常常在想,她走了以後,莫宸涼現在為誰撐傘牽誰的手呢?誰來保護弱小的紀汐慈不被人欺負呢?顧流年會不會躲在被窩裏哭鼻子然後再村口等她回去呢?沒有她爬高上低明年誰給顏筱非摘棗子吃呢?

或許每個人的青春都像一把刀子,鋒利無比,誰碰傷誰。而洛鳶的這把刀子,傷的是自己。

在沒有開得如火如荼的泡桐花,沒有靛青澄淨如琥珀般的青湖,沒有此起彼伏的草坪的瓷煙裏,洛鳶開始變得乖張,暴戾。

她喝酒,威士忌,她喝得跟白開水一樣歡暢。她抽煙,在教室裏,在校長麵前,一根一根,煙霧繚繞。她打架,把自己弄得傷痕累累也不在乎。她早戀,和那些不務正業的紈絝子弟勾肩搭背。

她整夜整夜的泡在酒吧和網吧裏,在派出所裏進進出出。每一次都是她的管家慕卉雅把她弄出來。而那個帶她回來的女人,沒有來過一次。

她要的,隻是洛鳶畫的設計稿,洛鳶的才華。原來,之所以把她帶回來,隻是因為意外看到了自己的畫的塗鴉,看中了自己的才華。讓她為她的珠寶公司鞍前馬後,這便是當初聲淚俱下,不顧一切要把她帶回來,說要給她一切的目的嗎?

洛鳶的報複,來的太幼稚,太張狂。

直到那一天,她看見季承淵的白襯衫在夜風裏鼓鼓的,路邊路燈昏黃的燈光給他的周圍暈染上一圈一圈的光環。中秋節的夜空變得不平靜起來,漫天的煙火相繼盛開,她在五光十色的色彩中看見他的眉間有淡淡的憂傷漩渦,讓她深深的陷了進去,無法自拔。

洛鳶想,如果莫宸涼在的話,他應該也是這個樣子,眉眼幹淨,修長挺拔,衣冠勝雪。尤其是他和莫宸涼如出一轍的背影,讓她孤零零的靈魂在這個寂寥而陌生的城市裏有了歸屬感。

她緊緊的抓住他,說,求求你,帶我走吧,帶我走吧,宸涼,宸涼。

林爾嵐的出現,打亂了洛鳶煩亂的思緒,她優雅的走到季承淵的麵前,順勢挽住他的手臂,揚起下巴,驕傲看著還處於放空狀態的洛鳶。

而此刻,季承淵也開口說話了“柒月,好久不見。”

熟悉的聲音響起,聲波在空氣當初一圈一圈的憂傷傳進洛鳶的耳朵裏。大腦忽然飛快的運轉起來,那些繁雜的回憶便很快被拋到腦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