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飛影深覺自己一家人這些年來,隱居在深山中,雖然安定,但是總是太過乏味了,於是決定帶著家人來一場說走就有的旅行。
客棧裏,小灼華教訓了一個吃白食還調戲老板女兒的惡霸,受到一眾人吹捧喝彩之後,極為自我感覺良好散漫地坐在椅子上,顫顫著小腿,的意不已。
孟芊遙看著滿地狼藉,又看了看椅子上的半坐半躺的小灼華,不由得再次頭疼地捏了捏眉心,對著身邊的喻飛影抱怨道:“喻飛影,你看看你兒子,又跟人打架!哪次帶他出來玩,他都得想盡辦法給人家打架,來顯示自己武藝有多麼高超。我們剛剛離開一會兒,他就差點把人家店給拆了,你說小小年紀的,怎麼那麼愛出風頭,這以後可怎麼辦?”
喻飛影不以為然道:“我覺得沒什麼啊。我小時候就這樣的,我兒子像我有什麼好挑剔的?我覺得這樣挺好。要不然,你以為我‘鬼魅君子’的名號,是怎麼來的?”
喻飛影輕笑著挑了挑眉,上前便若無其事地將滿臉的意堆笑的小灼華領走了。
孟芊遙一陣驚愕,看著父子兩個一樣飄逸出塵的身影漸漸遠去,打心底裏狠狠地吐槽著,遺傳什麼不好,居然臉皮厚,極其自戀的特質,也要遺傳!
孟芊遙不得不從腰間的小包裏,拿出一錠銀錢塞給客棧老板,賠笑道:“實在不好意思啊,把你店裏弄亂了。我家孩子年紀還小,不懂事,您多擔待。”
老板急忙將銀錠推回,受寵若驚,道:“小俠見義勇為,扶正除惡,又救了小女,是在下的恩人,怎麼還能收這錢呢!不行不行!您還是拿回去吧!”
“不行不行!他畢竟打壞了這麼多東西,不賠一些,總是說不過去的。”孟芊遙再次將銀錠塞到老板手裏。
兩人足足推搡了十幾個回合,孟芊遙一急,大吼道:“讓你拿著你就拿著!我老公和我兒子都走遠了,再不去追,我就追不上了!”
老板被吼得怔愣在原地,傻傻地接過銀錠,隨著眾人的目光一同目送孟芊遙這個奇特的女子遠去。
此時客棧的小角落裏,一個穿著白衣藍衫的華衣貴氣七八歲男童,在靜靜地優雅飲茶。男童眉目純淨,溫潤有禮,竟對剛剛遠去的女子有種莫名的好感。
身側的隨侍,似乎看出了小主人的心思,躬下腰身,低語道:“小主人,我們……”
男童一甩衣袖站起身來,道:“我們跟上去看看。”
隨侍為難道:“可夫人提前吩咐……”
男童負手不悅道:“我隻是有些好奇,想去看看而已。大不了,我們快些回來就是了。”
隨侍隻能垂頭稱是。
孟芊遙出了客棧的門,一路小跑,竟在來來往往的人海之中,將父子兩人跟丟了。
正心下糾結的不知所措,忽聽身後一個陌生男童的聲音在叫她“姑娘”。
孟芊遙倏然轉身,隻見一個和小灼華相仿年紀的男童,一身錦繡華衣,攜著周身貴而不嬌的氣質,招著小手,在遙遙地喊著:“姑娘留步!”
孟芊遙覺得有意思,就在原地等他,待到男童走近,她才驀然發現,這個男童眉目竟說不出的熟悉,像小灼華,像喻飛影,更像……
孟芊遙雙臂環胸而過,低頭看著這個搭在她腰間的小娃娃,笑道:“小公子,你才多大啊,居然叫我姑娘!”
男童挑眉道:“那我應該如何喚你?”
孟芊遙彎下腰糾正道:“應該叫,阿姨。”
男童笑而不語,拱手行禮道:“在下楊心遙,剛剛在客棧見姑娘仗義疏財,不以恩惠挾人,甚為感動,因此特來結識姑娘。”
孟芊遙根本沒聽到後麵的話,隻聽到男童稱自己為“楊心遙”,便立時思緒紛亂起來。
“你說,你姓楊?”
男童輕輕頷首。
“真巧,我的名字裏,也有一個遙字。”
男童大喜,“真的。”
“嗯。孩子,我問你,你家是不是很大,然後有很多人都要聽你爹的話?”
男童麵上警惕之色陡升,“你如何知曉?”
孟芊遙笑著搖搖頭,“我猜的。你父親,如何稱呼你?”
男童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遙兒啊。姑娘問這些做什麼?”
孟芊遙獨自出神喃喃自語著:“何苦呢。”
驀然想起自己麵前還站著一個男孩,繼而笑道:“也許我和你爹娘是老朋友。回去就說,一個姓孟的阿姨,給他們問好。好了,我該走了。”
孟芊遙不再多言,轉身便快速離開了男童的視線。
不多時,喻飛影和小灼華從人群中竄出來,拍了一下孟芊遙的肩膀。孟芊遙正出神,被嚇了一跳,回神道:“你們剛跑哪去了?我在哪裏也找不到你們。”
喻飛影細細打量著妻子,答非所問道:“你呢?你又在想什麼,想那麼出神?我和笨笨都盯你好久了,你都沒感覺。”
喻飛影感覺身下大腿被狠狠戳了一下,小小的人兒在一臉怨懟地瞪著他,灼華壓低聲音不悅道:“爹,不是說好了在外麵不要提我這個名字嘛!你幹嘛還要提?”
喻飛影尷尬一笑,便聽孟芊遙說道:“我遇到,他的孩子了。”
喻飛影如臨大敵左顧右盼一番,“你怎麼確定?”
“那個孩子從客棧跑來追我,我問過之後,才確定的。”
“他的孩子來追你!真是的,他纏完了不算,讓他的而已繼續來纏!有沒有搞錯!”喻飛影氣憤之際,連孟芊遙的常用語也飆了出來。
“你說什麼呢?人家還是個孩子,再說人家也不知道我們的恩怨,隻是單純來示好的。”
小灼華鑽到兩人中間,瞪著八卦的小眼,晶晶亮地問道:“爹,你是不是又有情敵了?我就說嘛,男人就該對女人溫柔細膩一點。你老是這個樣子,娘親遲早有一天會被別人搶走的!到時候,你哭都來不及了。”
喻飛影狠狠地蹬了兒子一眼,小灼華感覺到危機,扮了個鬼臉,一蹦一跳地跑遠了。
喻飛影指著跑遠的小灼華,對孟芊遙質問道:“你老實告訴我,這到底是不是我兒子?他都不知道該怎麼跟他父親大人說話!”
孟芊遙不屑地白了他一眼,“不用懷疑,錯不了。你沒發現,你們兩個毒舌損人令人討厭的德行,是一樣一樣的麼?這世界上,還能找出第二個人嗎?”
喻飛影感覺,他受到了史無前例的傷害。
夜間,三人找到一家環境舒適的客棧,住了下來。小灼華吵著鬧著要和娘親孟芊遙在一間房睡,他說是自己怕黑,又不是在家裏,所以自己不敢睡。但是最根本原因,孟芊遙半夜醒來之後,小灼華才說,不想讓爹娘要妹妹。
孟芊遙一陣無語,她也不清楚,孩子這樣早熟,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她耐著性子,擺出一副慈母的樣子來,笑著問道:“兒子,告訴娘親,為什麼不想要妹妹?”
小灼華仔細認真地想了想,一本正經道:“我爹那個脾氣實在太臭了,我覺得自己虐他很有成就感,再添一個,兩個人虐他就沒意思了。再說,像爹說的那樣,如果妹妹生下來,跟他一條心的話,我的好日子就到頭了!”
喻飛影坐在房梁上,聽得直想吐血。孟芊遙也覺得自己的孩子行為思想簡直太奇葩,但是有一點可以確定,小灼華生來就是專治喻飛影的。
喻飛影暗自決定,一定要和遙遙生個女兒,要不然攤上這麼個兒子,自己下半輩子肯定沒有活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