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說出那簡簡單單的幾個字,胸口的巨石像被什麼東西突然間擊碎了一般,瞬間輕鬆無比,放鬆的那一刻,我幾乎都站不穩,搖搖晃晃的扶著後牆才撐住自己癱軟的身體。
紅殤趕緊過來扶我,低聲道:“他確實毒已遍布全身,我給他輸了自己的真氣,才勉強將他的毒素封住,不過也不知道能堅持多久。他說,他想你了,不知道你過的好不好,很想見你。我便隻能冒險,帶著他到成王府來找你了。”
我激動不已,一把按住她的手,對上她的目光,“他在何處?”
“後園,花亭。”
我逆著夜風,狠狠地擦著臉上不斷滑下的濕潤,抬腿一路疾馳著。
不能,我不能,讓他看到我哭泣的樣子,他會擔心的。
老公,我馬上就能見到你了!等我……等我……
穿過後園,來到百花剛剛結苞的花亭。我的腿一時間就像千斤重,再也行不動半步。
花亭下,一青衣男子負手而立,墨發如瀑,在清冷的月光下閃著不染世俗的光芒。墨發,發帶,輕紗衣袂,隨風而蕩,美的讓人窒息。
我看他看的入了神,甚至忘記了自己還在成王府,也不敢動,生怕一動,那讓我魂牽夢縈的身影便會倏忽不見。
他正入神的仰頭望著一輪圓月,似有感應,微微動了動脖領,幽幽地轉過身來……
俊眼修眉,長眉入鬢,薄唇微抿,唇角的若有似無的輕笑,一切一如往昔。隻是他瘦了,臉上的顴骨都有些凸顯,下巴也變得尖削。
我知道,他身中奇毒又怎麼會好過?
明明告訴自己見了他不要哭,不要流淚,可在對望的那一刻,我還是沒出息的沒忍住。看到他,欣喜雀躍,卻又心痛,心疼。
他……都是為了我啊!
“像花貓一樣,難看死了。”這是他開口的第一句話,雖然不好聽,在我聽來,天籟也不過如此。
即使在這麼艱難的環境裏,還能這麼毒舌地損人的,除了喻飛影,沒有別人了。直到他說出這句話,我才確信,眼前不是夢,是現實。他真的,來找我了。
“老……公。”軟糯的輕淺一語,便再也忍不住張開雙臂像飛鳥歸巢一般像他撲了過去。
許是我太過激動,撲的力度有些大了,他的腳步踉蹌了兩下,還是溫柔地回抱住了我。
將頭埋在他的懷裏,狠狠地抽吸著他身上淡淡的竹香,果然還是那個熟悉又讓人安心的味道。
溫柔非常的聲音從頭頂傳下:“你能不能,不要把你的眼淚鼻涕都抹了我身上?”
“不行!”我大聲地反駁道,將自己的頭像他懷中埋的更深了些。
“唉!”無奈地一聲長歎,“你這女人,我總以為這許久不見,你會多少矜持一些。沒想到還是這麼‘大方’,又‘不拘小節’,老這個樣子,以後可怎麼嫁的出去?”
紅腫著核桃眼仰頭和他對視,氣鼓鼓地懟道:“誰說要嫁出去啊?我要賴著你,我這麼不好,沒有人娶我,我就偏賴著你了,怎麼樣!”
再次和他近距離對視,他清澈明朗的眸光落在我的身上,還是讓我怦然心動,心跳不已。尤其唇角染上那一抹勾人的輕笑,食指微曲,刮了一下我的鼻梁,柔聲道:“那,也要你賴的成才行啊。”
我頓時愣了,從美好甜蜜的心動中將自己拉了出來。他是在間接的告訴我,他時間真的不多了。
看著他微微黯然的目光,我扯住他腰間兩側的衣服晃了晃,懇求道:“老公,你帶我走吧。我們還沒成親呢!你答應娶我的!”
他淡淡搖頭,“以紅殤之力,帶我進成王府,已是極限了。我現在沒有辦法帶你出去,更何況,此次進府看你,也有我師妹從中周旋,才能如此順利。”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譚紫蓮恰如暗夜的一尊神,筆直挺拔地守在後園的門口處,守護著我和喻飛影短暫難得的重逢。
“可我也想出去,想出去陪著你。如果你不帶我出去,我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你啊,老公!”
他垂目看了我一番,緩緩放開了抱我的雙臂,徑直走到花亭一邊,目光深邃地望著遠方,不再看我,而是淡淡地問道:“楊玥他,對你好嗎?”
我嘟起嘴,劇烈地搖搖頭:“不好!”
“是麼?”他聲色淺淡,仿佛這種回答對他沒有絲毫影響,“他竟如此對你不好嗎?”
“嗯!”我再次劇烈地點點頭。
我知道他在打什麼主意,便更加止不住地心疼他,止不住地想要與他分擔一切苦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