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衝突的是上代的恩怨,對他們深重的影響,喻靈滿在他們二人心中種下的不等的母愛,甚至,還有我的堅持。還有聚生門向來舉的是反楊家天下的大旗吧。
一切的一切,他們都是天敵,本不應該是兄弟。
長睫修眉,在暖意的光輝中,仿佛被暈染上一層慈悲的光暈。或許那慈悲,僅對於我罷了。
“明心是奇毒,卻未必無解。或許難解便是世上最難解之毒,而若是易解,或許刹那之間,就可將明心除的無影無蹤。我要看到他好起來,我要看到他恢複往昔神采。待到那時,無人再能威脅他的安全,我便隨你回來,再不見他。”
麵色微轉,眸色透出絲絲淒楚,掩唇又是陣咳,聲音變得暗啞起來,“遙兒,我非不信你。且不說明心是否可解,便說倘若他明心真的完全解除,武功甚至更盛往昔。你說要走,回到我身邊,他會乖乖放你回來嗎?即使你如約回來了,我的成王府也根本阻不了那時的他,他依然會帶你走。遙兒你本心向於他,屆時,你讓我如何是好?”
“不管怎樣,這是我唯一的要求,也是唯一的心願。為了他,我可以和你相伴終老。若非喻飛影,你也是個不錯的選擇,我不吃虧。”
楊玥垂目思索一番,“讓我好好想一想。”說完,便又負手出去了。
此後我再去找他,想和他談一談這個問題,他總是避重就輕的將話題向其他的地方引。
我去找他,他很開心,卻明顯不願和我談有關於喻飛影的任何事情。
其實,說起來,他既是一個高高在上的王爺,心底裏有時又是個極為可憐又天真的孩子。他會武功,雖然身體不算太好,但還是堅持抱著我,不走正門,從王府的高牆飛出去,落在一片綠草茵茵的草地上。
那個地方,距離王府不算遠卻也不是很近,最起碼,讓他抱著我在空中奔襲了一段時間。他的輕功遠不如喻飛影,卻還是讓我體會到了久違的空中呼嘯而過的清爽之感。
綠草如茵,翠綠的在陽光下都有些晃眼,卻格外的清新怡人。草地緊挨著一潭清澈透明的湖水,沒有絲絲水的腥味兒,反而更多的是沁人心肺的澄澈之感。
他靜靜地躺在一棵樹下,柳葉冒出了嫩綠的枝芽,長長的柳枝隨風而蕩,搖曳生姿,斑駁的舒影落在他的身上,臉上,寧靜祥和。
他將雙臂枕在後腦處,一條腿輕輕彎起,另一條腿則順暢安然的平放在地上。他安逸的閉著眼睛,眉目純淨,又十分好看,此時華麗的錦繡衣袍在他身上才真真將他妝扮成一個貴氣無塵的儒雅公子。
他好久,沒這麼安靜過了。
許是感覺到我灼熱的注視,楊玥動了動眼簾,側目向我看來,淡淡開口道:“你不躺下休息一會兒嗎?很舒服的。”
我一笑,想著逗他弄一番,“有多舒服?”
他也淡淡笑著,去無比正式:“比王府的溫玉軟榻,還要舒服。”
我心頭還是被他的話驚了驚,如果有選擇的話,他也不願意做這個拘謹又不得不與眾王勾心鬥角的王爺,是不是?
他是這個意思嗎?可是,人的出身,自己是沒有辦法選擇的。他既做了王爺,便要鬥下去,要不然,連性命都保不住吧。他既生在了這個位置,又心懷天下,便該為自己的理想目標去努力奮鬥。這才是有意義的人生,我該支持他的。
我們兩人永遠也解不開的隻有三個字:喻飛影。
世上沒有如果,楊玥也懂。隻是他比任何人都要執著,盡管他自己都清楚有些東西不屬於自己,但還是舍不得放棄。
他舍不得的,是光明,是溫暖吧。其實,沐婷又何嚐對他不好呢?隻因他的心,從一開始便沒有為沐婷停留一分。娶她,隻是為了拉攏沐之垣,隻是為了穩定自己的朝堂地位。沐婷卻是實實在在為他付諸了一生。
避開這個鬧心的問題,看著他,“你帶我來這兒幹什麼?”
楊玥坐起,將手臂悠閑的搭在自己支起的膝蓋上,靜望著一池春水,笑道:“這兒美嗎?”
我點頭,“美。”
他又問:“比起追月山的竹林呢?”
呃~我瞬間啞然,好尷尬!這讓我怎麼回答?
好在楊玥也沒在繼續逼問我,又笑著望向湖水,“我小的時候,不開心了,就會跑到這兒來散心,沒有人能找到我。這裏很安靜,湖水又很清澈,再捉幾條小魚,便什麼煩心事也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