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左前胸處被一股狠厲的掌風擊中,身體也因為巨大的衝擊力被重重拋起,撞擊到樹幹上,被反彈回來落在地麵上,濺起層層塵土。
全身就在那一瞬間仿佛被撕裂的疼痛席卷,又隨後便沒有了任何知覺。我想要從生冷的地麵站起,可胳膊已經完全使不上力,隻能癱軟的趴在地麵上。
再後來,劇烈的惡心感從內髒翻湧而上,我嘔吐一聲,豔麗刺目的殷紅從口中噴湧而出。這次明顯要比鍾嘯天那一掌還要重,許是我這次真的過不去了。
我趴在地上,睜了睜疲軟無力的眼簾,已看不清青衣人麵上的表情,也猜不到他會不會有一絲動容。不,他不會,他若還對我心存一絲憐惜,怎會對我下此狠手?
我也終於用生死體驗了一把,喻飛影年紀輕輕便得江湖眾人敬畏,聲名顯赫的原因。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我還真是蠢,喜歡上這樣一個人。
隻是有些不甘,一場異世穿越將我自己傷的體無完膚。心已死,人留何用?爸,媽,我想你們了。我好累,好想馬上能見到你們。
迷離的雙眼縫隙中,一抹青色衣擺隨著腳步蹣跚搖曳著,從我麵前走過,沒有一絲停留。
嗬!果然,他從未在意過我。好累,好累……
不知過了多久,夏日的灼熱漸漸褪去,轟鳴的幾聲炸雷在頭頂轟隆而起。我早已沒了知覺,卻還可以感知外界的動靜,難不成,我沒死?
嗬,沒死又如何?重傷在身,離死也不遠了。
傾盆大雨頃刻之間從天空中降下,稀裏嘩啦的浸濕我全身,幹涸的血漬再次被雨水衝刷融化,在我身下融成了片腥味十足的血水。
泥漿被雨水重重的砸起,濺滿了我全身,連發尖也染上了土腥味兒的雨水和泥漿。我靜靜地閉著雙眼,安詳的享受著此刻暴雨傾盆的洗禮。
透心的涼,若死了,倒也幹淨。
雨水忽而不再滴下,水滴落地的聲音卻還在繼續,似乎有人來到我身邊,為我撐起了一片晴空。
但是我知道,那人絕對不會是他。
我動了動,迷離著雙眼,落入眼中最醒目的便是在夜空下高高束起的發髻,英姿勃發。
“是……你?”我輕輕開口,卻已用盡所有力氣,氣若遊絲。
“師兄出手雖重,你卻運氣似乎極好,挺了大半天,沒死。”她蹲下來,手中塞給我一個小瓷瓶,又硬塞到我嘴裏氣味十分刺鼻的藥丸,“反正你無處可去,不如我送你下山,回長寧,去尋成王楊玥吧。”
我緩了緩,氣力仿佛恢複了一些,竟能自己坐起來了。她也隻是靜靜地看著我,沒有出手扶我一下,當然,我也不需要。
隻是我有一點不明白,睜著無神的雙眼看她,“你們門主要殺我,喻飛影,也要殺我。你為何要救我?不怕得罪他們麼?”
譚紫蓮垂目,輕淺低語:“看你可憐。”
可憐?是可笑吧。可笑真心錯付,應了傾桐之語,我的劫難已然降臨,誅心之劫。
我仰頭逃出那片晴空,任大滴的雨水在臉上肆意橫流,半晌,轉頭看她:“喻飛影的毒,怎麼樣了?”
譚紫蓮聞言饒有興致的看我,“師兄那般對你,你竟不恨他?”
“恨。”我點頭,“想恨他。隻想最後關心他一次,日後便不會再想他了。”
“嗯。師兄的毒,不是很厲害,門主已幫他控製住了。你隻要以後照顧好自己,便可以了。我再多說一句,莫要隨便相信任何人。我記得這句話,在你初次上山之時,我便告誡過你。你卻沒有聽我的。”
我想起譚紫蓮那時對我說的那些話,不禁開口問道:“他如此對我,果真是因為文舒嗎?”
譚紫蓮頷首:“的確如此。此話,我那時也說過。師兄沒有放不下,除了聚生門和文舒。好了,不說這些了,我現在送你下山。”
“不必了。我還死不了,我也不想去找楊玥。隨遇而安吧。”
譚紫蓮默了一瞬,不知在想些什麼,在我將要抬腿離開之時,忽而在身後叫住我,“師兄被望霄圍困卻得以脫險的原因,我無意中聽他提起過。既然你身上還帶著成王令,就該物歸原主。你總不會要帶著一塊成王令,闖蕩江湖吧?”
我濕潤著雙目微垂,掃視了一眼懷中的成王令。是啊,成王令總要歸還。
“既然如此,那我便去長寧走一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