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這樣?他們不是楊玥派來的人嗎?
我突然想起,南歸之時,楊玥對我的諄諄叮囑“遙兒,此令雖可保你無虞,卻也非萬能。江湖險惡,人人自危,此令未必對他們管用。”
難道他們又是楊玥手下混進的江湖人?喻飛影樹敵太多,才招致的災禍?
不過是因為什麼,眼下我隻是擺設,沒用!沒用啊!
“住手!你們住手!別打了!我求求你們別打了!”我跌跌撞撞的跑到船頭,無力的癱坐在地上,向著空中一陣歇斯底裏的哭喊。可根本沒有人聽我的話,又仿若我隻是一陣空氣。
我到底該怎麼幫他?
腳邊丟著一把染血的短劍,我不會武功,卻一定要盡全力幫他。我不要他死,我還要,讓他娶我呢……
雙手顫巍巍的拾起短劍,握在手中,再站起,向著空中飛躍的一人,用盡此生最大的力氣扔過去。
“啊!”一聲尖叫,那人沒防備,居然被我誤打誤撞的劃傷了小腿。喻飛影看準時機,躲過那人手中的劍,寒光一閃,一劍封喉。大滴大滴的血猶如點點紅梅從空中滴落,伴著“撲通”的落水聲,人與血通通迅速沉於江水,消失不見。
六月紅梅,大概就是此番景象吧。
雖然眼下隻剩四人,但是喻飛影手臂受傷,內力大減,情況依舊不容樂觀。
混戰之間,我不知怎的,感覺無論我怎麼刺激幾人,他們的目標一直都是喻飛影,半分也沒有傷害我的意思,甚至拿我做人質,威脅喻飛影的事情都沒有做。
我不相信他們沒有想到,如果說之前,我並沒有威脅到他們,他們才不傷我,可眼下,我不是也幫著喻飛影間接的殺了他們的一個人嗎?
這幫人到底什麼來路?
隻是一瞬間的走神,一管青笛泛著幽光從空中掉落,是“舒影”,喻飛影身邊最重要的東西,也是他打算之陪伴長眠禦風江的東西。這把“舒影”,說句自嘲的話,怕是在喻飛影心中比我還要重要吧?
我幾乎是下意識隨著“舒影”墜落的方向,也“撲通”一聲縱身跳進江中。
雖是夏夜,江水依然寒涼,湍急的江水頻頻我的頭頂,即使我奮力劃水,雙腿也在水流間迅速流失體力。我緊攥著手中的玉笛,朝著燈火通明的方向,一水急遊。
喻飛影,你此刻贏了嗎?等我,等我!
我生生吞了幾口血腥氣十足的江水,鼻腔中也被水壓灌的浸入了些江水,而且江水急流將我的身體衝的撕裂般的痛,雙腿又酸又脹,遊動的頻率驟然降低。
大腦也開始犯迷糊,那燈火通明的地方,恍惚又重影,我憑著強烈的求生意誌,幾乎都探不到那個熟悉的俊逸青影。
喻飛影,你還在嗎?若你死了,我遊回船上,還有什麼意義?守著那回憶過日子嗎?我們不是一切還沒有開始嗎?便這樣結束了嗎?
嗬嗬,我抬頭撐著疲軟的眼皮,將此刻滿天星河,深深映入我的腦海中,即使死了,我也要記得,記得今晚,喻飛影對我無聲的情,無聲的好。
他從不開口說喜歡我,卻無時無刻不在為我盤算一切,此情此意,我不傻,感覺的到。但是,喻飛影啊,我愛你,想一直陪著你。我似乎沒機會陪你去竹林了,那樣夢幻的地方,怕是要等來世與你攜手再去了。
江水漸漸漫過我的頭頂,星河也在眼前漸漸模糊,我在這一刻仿佛看到一個青紗衣袂翩飛的絕美少年,唇角輕輕勾起一個弧度,帶著幾分勾人又莫測的輕笑,對我伸出寬大的手掌,薄唇微啟:“女人,我帶你回家。”
……不知是不是出現了幻覺,我真的感覺有一隻大手緊緊拉住我的胳膊,將我大力的拉往一個方向,又沿著一處向上拉去。
“孟芊遙!孟芊遙!你給我醒醒!”鼻下的人中一陣疼痛,我迷迷糊糊的從幾近昏迷中睜開雙眼,眼前人滿身血汙,卻難掩自身風華,一雙長眉緊緊蹙起,也顧不得手臂汩汩而出的鮮血,雙臂環過將我死死抱住,聲色顫顫,是我從未聽過的激動和無措。
“你嚇死我了,你知不知道?”聲音幾乎從喉嚨中壓迫而出,顫抖的仿佛都要破音,“世上隻有一個喻飛影,也隻有一個孟芊遙。你若不在,又讓我去哪裏再去尋一個又蠢又笨的孟芊遙?”
我依然迷糊著,滿臉濕潤,早已分不清那究竟是摻雜了鮮血的江水,還是混入了深情的清淚。隻聽他說,“孟芊遙,笛子固然重要,可……我在乎的從來都是你,從來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