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選擇隱蔽的走廊挪過去,又將自己的身體隱在假山後,探出半個頭從假山之間的縫隙裏觀察涼亭的情況。不過,我努力調整了半天,卻因為兩個若隱若現的身影被正巧戳起的幾株姹紫嫣紅的花草,擋住了最關鍵的部分,隻瞟見了兩個貌似有點眼熟的青色和灰色的衣角,還是兩個男人……
呃~不能那麼邪惡!我撫了撫自己的胸口,又偏過頭去,又耳朵對準那個縫隙仔細聽。嗯,聲音倒是熟悉的。
“少主日後行事,便要多加謹慎為好。畢竟~今時已不同往日,稍有不慎,恐有性命之憂。”說話人話裏話外透著恭敬的態度,隻是這渾厚的聲音,鍾大夫!
他在叫誰少主?
另一人頗為不屑的開口:“我的事,就不勞師叔費心了。若說起性命之憂,此次北晟途中的事,還真是多虧了師叔了。”
這是喻飛影的聲音,清亮有力。這麼長時間以來,這是第一次聽到喻飛影開口說話,雖然離得遠,但那股熟悉親切的感覺縈繞在心頭久久不去。
不過,師叔是什麼鬼?鍾大夫不是楊玥的隨身侍醫嗎?毛時候變成喻飛影的師叔了?還口口聲聲叫喻飛影“少主”?這信息量,也不是一般的大啊!
聽喻飛影這話裏的意思,貌似對鍾大夫救了我倆並不感激,反而有一絲……嘲諷和敵意。這些江湖人行事,腫麼那麼個性?
鍾大夫尷尬一笑,“嗬!少主說笑了。能為少主做些事,是在下的榮幸。”
“你怕是說反了吧?你的主子不是楊玥麼?為他做事分憂,才是你的本分吧?還有,別叫我什麼少主,我也不是什麼少主。”
“少主說的是。在下雖脫離聚生門多年,但總歸情分還在。一日是少主,便終生是少主。”
這個鍾大夫,平時不聲不響,居然這麼會拍馬屁!
沉寂半晌,喻飛影又說:“你和我師伯是親兄弟,怎的性格這般大相徑庭?他對我這個師侄可是從無半分尊重,時時惦記著門主之位,緊的很呢!”
“兄長脾性急躁,不似我這般與世無爭,還望少主莫要與他多做計較。”
“與世無爭?”喻飛影一字一頓的說出,仿若聽到了什麼笑話似的冷笑一聲,“你?鍾子阜,你輔佐楊玥,敢說為的不是這錦繡河山,位極人臣?你們那點心思都收起來吧,再耍什麼亂七八糟的手段,我保證,讓你們全都回不了南裕。”
喻飛影聲色淺淺,聽得我心上弦猛的一顫。這是赤果果的威脅啊!強者為尊,殺伐果決,果然這才是鬼魅君子本來的樣子。
誒?喻飛影的武功不是……?難不成即使他失了一半的武功,也足夠他裝逼耍帥又玩人了?我不禁無語問蒼天,不公平啊!
等等!他說不讓鍾子阜耍手段又是毛意思?他們耍什麼手段了,我怎麼不知道?
鍾子阜似乎再沒說什麼。我隔著那幾株花草,隱隱看到鍾子阜向著喻飛影拱了拱手,便離開了。
等到鍾子阜腳步聲漸漸遠去,我才反應過來,應該馬上跑!
轉身貓腰跑了兩步,後脖領被穩穩地拽住提起,又輕輕鬆手落下。
“往哪兒跑?”清晰的聲音在耳邊極近的地方緩緩縈繞開來。
我踟躕轉身,那如畫的眉眼近在咫尺,微微含笑的波光盈盈的雙眸與我直視相對,讓我再也無法淡定。心中突然翻湧起萬丈巨浪,淹沒了所有的理智與言語。眼眶頓時酸澀起來,但我忍了忍,我知道我不能哭,他醒了便是最好的事。其他的,都不重要。
要不然,他又會說:你哭的樣子,好醜。
“怎麼不說話?在後麵偷聽了半天就想走,哪有那麼便宜的事?”
他微微歪著頭,唇角自然勾著那無比熟悉的輕笑,一眼便已似過千百年。我總感覺,等了他太久。我再也不能自已,一把死死抱住身前人,將頭深深地埋在他的胸口,嗅著他身上屬於他獨有的令人安心的氣息。
“一會兒!一會兒就好!別推開我!”我幾乎是顫抖著吐出這句卑微的乞求。
他身體明顯一僵,果然任我抱了一會兒,居然隻手撫上我身後的長發,溫柔地摩挲起來,又輕輕拍了拍我的後背,聲音前所未有的沉穩溫柔:“笨,不會推開你了。想抱多久都可以。”
我一驚,從他懷裏鑽出來,不可置信的怔怔盯著眼前人:“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