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步步逼近他,他微微動了動,還未等到再次抬步離開,我早已迅速上前一步扶住了他,也鎖住了他。
我整了整自己的僵硬的麵部表情,艱難的揚起唇角,讓自己看起來不再一副悲悲戚戚的模樣,才開口笑道:“快別跑了。你若是累了,便休息一會兒,讓我照顧你。我帶你回聚生門療傷,你放心好了。”
喻飛影沉吟一會兒,無力的抬起眼簾,幹澀的嘴唇動了動,聲音卻沙啞至極:“不可。”
我心跟著狠狠一顫,不禁擰眉問道:“為何?”
他抽回被我環在臂彎裏手,緩緩推了我一把,與我拉開一點距離,勉強站穩身軀:“我這般回去,門中所有弟子都會知曉我是為救你而傷。門主視我為聚生門的命脈,見我如此,他,會殺了你。”
不經意的動作卻帶著淡淡的疏離感,最後幾個字幾乎是一字一頓說出來的。
“記住,帶我去哪兒都可以,就是不能回聚生門,否則,我傷成這個樣子,護不了你。可記牢了?”他又叮囑了一番,我鄭重地點點頭回應他。
接下來隨著我一聲急呼,他軟塌塌的身軀就在我麵前闔目徑直倒了過去。
“喻飛影!”我心髒驟然一縮,隨著他毫無征兆的倒下我口中隻不停地念叨著他的名字,其他的什麼也想不起來。
我握住他微涼的手,靜靜地守在他身邊,止不住的掉眼淚,全然忘記了接下來該怎麼辦,又該帶他去哪兒。此時天大地大,卻因為他擔憂我的安危,連自己唯一的家也回不去了。
我將他背起,一步一步歪歪扭扭的向山下走去。我決定了,就算真的要我死,我也要帶他回聚生門,那樣他才有一線生機,他才有可能恢複到以前猖狂不羈的樣子。
我承認他那個樣子卻是不怎麼討喜,但是不知怎的,我就是覺得他那副不可一世的模樣最有魅力,光芒萬丈,不可抵擋。
喻飛影,等我!我一定會帶你治好傷,然後你好好的,哪怕……哪怕我再也不能陪著你,我也是開心的。
下山的路十分崎嶇,附近也沒有什麼村莊,我依舊隻能背著他,走一會兒,歇一會兒,路過一條小溪,就喂他飲一口水,小心翼翼地將他唇角的血漬慢慢擦幹淨。
他整個身軀壓在我的背上,我卻感覺自己的世界都被自己背在了身上,即使再沉,再重,我也要把他帶回聚生門,救他,一定要救他!
我暗暗咬了咬自己的唇角,短暫的觸痛讓我突然想起,自己下唇被他牙齒咬破的地方還在。就是靠這溫熱又疼痛的觸感,才讓我恢複了體力,逃離了蓮月宮。
喻飛影,我們安全了,你又怎麼可以倒下?
終於捱到山腳,我環顧了一下道路兩旁是否有恰巧路過的人,靠我自己不知要何年何月才能到聚生門,也不知道喻飛影能不能等那麼久。
“孟姑娘。”
我腳步一頓,這聲音……
身後人大步上前,抱拳道:“孟姑娘,王爺命我在此等候姑娘。”
話音落,在他身後居然從不遠處出現了一輛寬敞的馬車,而馬車附近除了馬夫,再無一人。
我擦了擦額角的汗,“這是?”
“王爺忖度,姑娘和喻公子不耐腳力,特命瞿峰再次等候。”
我下意識偏頭看了看趴在我肩頭,虛弱喘息的喻飛影。他畢竟和楊玥明裏暗裏有些矛盾,我就這樣帶他去找楊玥,楊玥,不會暗地裏給他使絆子吧?
我也不確定帶著現在這樣的他,投奔楊玥到底是好是壞。
瞿峰見我猶疑不決,又著重加了一句:“畢竟喻公子傷勢嚴重,實在不宜再拖。王爺身邊還有鍾大夫,而鍾大夫治療內傷之流,還是頗有把握的。”
瞿峰簡單兩句話便將我不得不跟他去的理由陳列了清清楚楚。我也不清楚這話是他為了完成楊玥的命令,自己的臨時發揮,還是楊玥提前的交待。總之,我卻默默地有一種被他人巧妙的捏在手心的感覺。
“姑娘,請。”瞿峰又清淺的催了一句。我這才在他的幫助下,將喻飛影抬上馬車,隨著一陣晃動,馬車也揚起飛塵,向著山下奔去。
瞿峰隨手搭脈,又在喻飛影身上點了兩下,“瞿峰不通醫術,他的傷還是要給鍾大夫看一看。”
我點點頭,抽出自己隨身帶的手帕幫喻飛影擦拭著額前因疼痛浸出的層層薄汗。
我繼續著手裏的動作,不經意的問了一句:“我們這是要隨王爺北行嗎?”
“是。”
“那,王爺帶著我們會不會不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