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鏡對月,把酒伶歌
覆了江南終為月,怎管江火似流螢。
那年江南煙火盈月,西湖畔荷花伴著月影搖曳,細細水珠掛在荷葉上,亭前風月無邊,亭中歌舞升平。
清風明月,一曲霓裳醉青絲。
北朝太子巡遊江南,鬧的江南人家沸沸揚揚,都想一睹這太子的容顏。說是巡遊,實則是小太子代父皇審查這江南王的領地,順便察著這江南王有沒有異動。
江南乃北朝異性諸侯劉家受封得地,原本江南勢力並不大,可近幾年來江南王劉闖的革新政策,不僅把江南治得安安穩穩,百姓安居樂業,也有很多北方人慕名而來,甚至有些人移居了江南,江南王深受南邊百姓愛戴,勢力便也隨之擴了不少。又隨著漠北王、蜀中王的異動,江南這邊似乎也有些許的不安分。
回望曆史多少被異性諸侯奪了天下的事情,所以北朝也要防止重蹈覆轍,對封王的諸侯有所壓製,但又不敢壓製太大,怕他們被逼到絕境反而揮軍直接謀了反,那也不好辦了。這權勢大了畢竟是不好惹,可是皇家的天下還是必須要保住的,這不,老皇帝懶得動,就讓小太子代著巡江南。
太子葉為月今年十二歲,卻是一副老成的樣子。從他尚嫩的小臉上表現出老成,頗有些格格不入。這不禁讓隨來的太傅秦文有些皺眉,雖然知道在皇室成長出來的孩子們都是這樣的麵孔,卻也忍不住勸誡為月要表現的孩童一點。
為月望著湖麵,除了燈火照映荷花明亮比月,遠處的湖麵黑幽幽的,有些慘然,甚至有些瘮人。為月皺了皺眉頭,再回看亭中,歌舞霓裳、酒不盡言不盡的,都是一些江南的地方官,除了自己,其他人都是一副酒醉神迷的模樣,讓為月看著心生厭煩。可這例行的官宴自己又不能撤席,於是便也忍耐著性子陪酒。
為月年紀輕,還不勝酒力,沒喝幾口臉色便透了紅,之後大部分的敬酒也都是由秦文擋了去。
父皇讓他代察江南,還有另一番目的便是讓為月走走母後的故鄉。為月的母後,是江南女子。那年父皇為著母後的一笑傾城,便娶了入宮,不久便立了後。這些年也一直平平穩穩的過著,隻是不幸的前些年天降災禍,一場瘟病染了大半個皇宮,很多人都因此死去,母後也沒能逃過那一劫。那之後,父皇也一直沒有立過後,幾年了,雖然有大臣不斷進言皇帝立後,也都被父皇一笑置之。
為月笑笑,父皇總說過往如煙雲,他卻也不甚懂得。
他不以為然的一笑,卻被席下一雙烏溜溜的眼眸捕捉到,此人身形躍然一晃便到了為月身邊,笑嘻嘻的道:“你就是太子為月?名字聽起來像個姑娘……”
為月聽得此人言笑,驚了一下,隨即鎮定下來,心道,哪裏來的毛小子(其實他自己也不過是個毛小子罷了),這麼放肆?
秦文在一旁伸手想攔著那小子接近太子,卻被他巧妙的躲過的,一閃身便坐到為月對麵。席間斛光籌錯,也無人注意到這一幕。
“大膽,怎敢對太子這般放肆?”秦文惱道,此刻他已經在腦子尋思著這個小子是誰,怎麼會出現在官宴上。
“放肆?”那小子眉頭一挑,透著些不屑,“我哪裏放,哪裏肆了?”
“你……”秦文一怒,竟是無言反駁。
那小子哼了一聲道:“我不過是想一睹太子尊顏罷了。”
“那你看夠了沒有?”為月望著黑壓壓的湖麵,頭也不回的冷冷道。
“恩,看夠了,我以為太子會是容貌驚人,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不過是個毛頭小子罷了……哈哈……”
這邊人自顧自的嘲諷著,那邊的人一道冰冷的目光掃來,眼前人卻也不懼怕的舉杯相邀。為月瞅瞅這小子,也不過是比他年長個兩三歲罷了,倒是唇紅齒白,皮膚生得姣好,看著水嫩水嫩的,這江南的水兒果然是養人的。一雙烏溜溜的眼睛毫無所懼的盯著為月打量,如此大膽的眼神,為月在宮裏可是沒見過。
不過卻也惱著他的嘲諷:“沒事就滾。”
“嘖嘖……身為太子怎麼能如此言語?皇家師父難道沒教過太子怎麼說話嗎?若是太子不嫌棄,我來教教你也可啊~”
啪!
一聲驚起四座人。
席上聽得前麵傳來拍桌聲,都停下言笑往這投來目光。
隻見太子一臉怒色,幾桌上的青瓷酒杯傾倒,透亮的液體隨之灑落了一桌,順著滴到那正放肆的坐著的小子衣下擺上。
這是誰惹了北朝的太子?
這時,從為月所坐的階下右席緩緩走出一位深色衣著的男人,雙鬢有些微白,他踱步而跪,朗聲道:“太子殿下,此為臣兒,多有冒犯還請太子殿下諒他年紀輕不予計較,臣代他向殿下賠罪。”
為月怒氣絲毫沒消,秦文在一旁也有些慍怒,心道,你家兒子惹了太子,卻隻得你淡淡一句言語,這根本沒把皇室放在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