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寧博容稍弱一些,她估計這輩子與沈洵都和離不了的,沈頤一向老謀深算,沈洵是沈家的明日之星,他自然容不得這個孫子身上有半點瑕疵,這年頭和離雖然不算太特別,也非個例,但是到底與現代那些個動輒離婚的不能比,不論對男對女,名聲上都會有點影響,再加上,萬裏書院正是騰雲直上的架勢,有不少學子都將寧博容視作恩人,格外恭敬不說,將來的官場上,有這樣龐大的一批人在,哪怕隻是中下階層的官員,也足以叫人側目了。
種種原因讓沈頤聽說寧博容想要和離之後,一手派了兩個嚴厲的叔婆去教寧博容規矩,一手卻是讓當家的蔡氏帶了一大堆的衣裳首飾補品去看寧博容,軟硬皆施,務必要將寧博容這股勢頭壓下去。
比起寧舜華彼時幾乎全然是對方的錯,沈洵的做法在這個年代的人看來,並無多大過錯,一個伎樂罷了,即便是幼時青梅竹馬又有何妨,現在畢竟是低下的伎樂了,這般容不得人,也忒霸道了。
不過幸好大梁是從唐時來的,唐時擁有懼內毛病的男人實不算少,是以也有人看著沈洵要如何,去不去擔那懼內的名聲。
任誰都沒想到,情況急轉直下,竟是在一月後,兩人便和離了。
一些同僚讚沈洵有骨氣,沈洵隻是苦笑。
他甚至不知道寧博容是如何說服了祖父的,那場談話明明他與阿爹就在門口站著,卻什麼都沒聽明白。
寧博容自也不會讓他們明白的,沈頤不會將受到一個小輩威脅的事說出去,他畢竟還要臉,旁人卻說不定了,她可以不在意這些,寧盛與崔氏不可能不注重她的名聲,因為寵溺她,她要和離,那便也罷了,若是名聲太糟糕,以寧家如今的地位,對她的父母實在是一種傷害。
即便如此,和離過一次的女人,在婚嫁上到底沒那麼容易了,雖然這年代和離歸家的女子哪怕是父母去世,兄長也要負責養她一輩子,但是,崔氏總是希望她能好好嫁人過日子的。
寧舜華輕輕歎了口氣,“身為女子,便一定要嫁人嗎?倒不如一個人逍遙自在。”
寧博容沒想到她說出這等話來,而且,她也沒有立場去勸,因為她自己正是……寧可不嫁也要逍遙的代表人物。
“阿兄這次接我和阿母上京來不知道又有何事。”寧博容總覺得有陰謀。
寧舜華笑起來,“不管是何事,我阿爹難道還管得了姑姑不成。”
確實管不了……若說寧盛與崔氏對寧博容是溺愛,那寧博聞就是徹徹底底的幫凶了,若是沒有寧博聞的幫忙,寧博容與李睿修的和離哪裏有那麼順利。
要說不好,李睿修可比沈洵要奇葩多了好麼,那兩年追著寧博容走的時候,連寧博容都覺得這人大抵是古代的情聖了,又有崔家人做說客,崔氏見李睿修人品相貌都不錯,待寧博容又深情,才答應了親事,哪知道後麵整出這麼多的幺蛾子。
哦,其實有件事是沒錯的,這李睿修確實是個情聖,隻不過他情聖的標準不是一個人而已。
三人到了寧府,下了馬車,寧博聞便親自來找崔氏說話。
“那鎮北侯的人品相貌如何?”崔氏隻問。
她年事已高,頭發花白了大半,不比寧盛,已是白發老翁的模樣了。
寧博聞肯定道:“他年輕時原就是極出名的美男子,不過這些年經曆戰事,略有些滄桑罷了,不說其他,人品還是可以保證的,他的阿母原是婉貞的阿姐,可惜已經過世了,似乎是與博望侯稍有些關係,是以父子之間稍有些罅隙,但他有自己的鎮北侯府,若是阿妹嫁過去,便是正經的當家夫人。”
崔氏歎了口氣,“她哪次嫁過去的時候不是正經的當家夫人呐。”為這個小女兒,她也算是操碎了心,不過這一年來她已經放棄了,大不了他們寧家養她一輩子便也罷了,她喜歡住在書院,便住在書院裏,年歲再大一些,她願意教書便去教書,也沒什麼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