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州的夜雨, 總是來得猝不及防。
正如那些穿製服的家夥。
葉嘉和朋友們被推搡著, 進了警局治安部的時候, 臉上神色, 頗有幾分英勇就義的悲壯。
“又是你們幾個!”辦公室裏, 警員段曉軍掃了他們一眼, 拿著文件袋, 挨個拍打葉嘉身邊人的腦袋:“這次,有打算呆多久呢?三天,五天, 還是十年八年?”
唐飛懶懶散散地說道:“您看著判唄,要是瞅著我們不討厭,長住下來, 伺候您都成。”
葉嘉, 陶荻,陸景, 唐飛, 兩男兩女, 都是二十一二歲, 一溜過去, 長發短發, 五顏六色,靠牆排排站,儼然已經擺出了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
“仙人跳是吧!年紀不大, 花樣不少, 交代吧,這次又是誰的主謀。”開口說話的,是坐在桌子另一端的警員,名叫穆琛。
幾位小夥伴同時舉起被銬住的手,齊刷刷地指向了牆邊的葉嘉。
葉嘉燙著一頭狂野不羈的紫毛,眨巴著卷翹的假睫毛,瞪著夥伴們,顯然是沒有想到,二十分鍾前還在ktv唱著“朋友一生一起走”,一個回頭,賣隊友賣得如此這般幹淨利落。
她白眼一翻:“靠!”
穆琛無奈地扶額,起身,吩咐身邊的警員:“帶他們幾個去拍照,先關一晚上,明天再說。”
兩男兩女被帶著進了羈押室,走廊裏,燈光昏惑,葉嘉無趣地走在最後,低著頭,踩著前麵人的影子。
一步,兩步…四步,五步。
這個世界,真無聊。
就在這個念頭升起的一瞬間,心髒,莫名地胡亂撞了撞胸腔,捂著胸口,葉嘉有些詫異。
身後突然傳來了男人的聲音:“傅隊,來了?”
“嗯。”
大霧彌漫之夜,海麵突然升起了一盞燈。
一個低醇的“嗯”字,深深按進了葉嘉的心裏,她情不自禁地回頭,看到的隻是一柄嚴厲的黑傘,“刷”地一下收起來,接著辦公室的大門被關上,門縫裏,暖黃的微光漸漸合攏。
葉嘉回過頭,心底卻驀地空落了。
羈押室,午夜。
“現在這個時間人少!”葉嘉附在夥伴的耳邊:“我開溜了,去請徐老幫忙,撈你們!”
“你丫逃一個給我看看。”陶荻覷了她一眼,壓低聲音:“那些家夥是吃素的?能跑出去就見鬼了。”
“試試唄。”葉嘉衝她神秘一笑,舉手,衝門外喊了一嗓子:“報告隊長,我來例假了!”
“噗!”門外,段曉軍剛喝一口夜宵粥,米飯直接從鼻子裏噴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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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嘉走在前麵,段曉軍跟在後麵,衛生間門口,她攪著自己的百褶小短裙,可憐巴巴地看向了段曉軍:“段隊!我要姨媽巾。”
“就你事兒多!”
“你去幫我買唄!”葉嘉睜大了眼睛看著他,眸子裏泛著水色:“不然人家就完蛋了!”
段曉軍是個心軟的,終於還是扶了扶額頭,拿起了邊上的一把傘正要出門,回頭指著葉嘉:“你別給我耍花樣兒!”
葉嘉連聲保證:“一定乖乖的!”
段曉軍白眼一翻,拿著傘跑進了雨夜裏。
兩分鍾後,葉嘉鬼鬼祟祟從女廁出來,看了看周圍,現在已經是淩晨一點,警|局很安靜,夜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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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室裏,傅知延坐在辦公桌前,明亮的台燈照亮了桌前一角,他修長的指間捏著一份文件,合身的黑色製服,襯衣紐扣一絲不苟地束縛,修飾著他背部流暢的身姿線條,手臂肌肉弧度恰到好處,精致無暇。
沉默,成了一盞孤燈。
正前方電腦上,是警局的監控畫麵,正中大廳的屏幕裏,穿短裙的女孩躡手躡腳出現在了靜止的畫麵裏,前麵就是大門,她左右看了看,像極了一隻狡黠的小狐狸,靜態的畫麵裏,隻有她在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