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臥室內的床被,看到院子裏的花草,看到房間後的浴桶,吃完飯後回來休息一番的鄧海東滿足的歎了一口氣,他舒舒服服的洗了一個可能是幾年沒洗過的熱水澡,換了五遍水後,渾身粉嫩的換上了內外新衣,然後又喝了一杯傭人泡上的熱茶,聽著他們口口聲聲喊著自己海東少爺,而不是傻兒。
曾經的兵王躺在椅子上,看著天空的一輪明月,恍惚了一番後不由撲哧一笑:“這世道啊,似是而非,同樣的月同樣的人同樣的話同樣的字,卻又到處都不同,把酒青天舉杯邀月,不知今夕是何夕?唐,舉頭望明月?嗬嗬…”
傻少爺剛剛在說什麼?幾個傭人在遠處豎起了耳朵,然後悄悄互相詢問,有人識字,低聲複述著,總記得最後上口的幾句-----把酒青天舉杯邀月,不知今夕何夕,說完覺得口齒留香,餘韻未了,他歎息一番後,鄭重告訴同事們,海東少爺這是大才!過去叫大智若愚!
地位頗高的他一說,幾個傭人給唬的一愣一愣,老爺今兒專門宴請鄧海東的震撼還沒過去呢,現在一出之後又一出,他們也覺得這話好聽,不是一般人能說的,現在看向鄧海東的目光熱切起來了,之前被調撥來的不滿也就此煙消雲散。
而坐在那裏,等待時辰到來的兵王卻有漸漸發愁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學會鬥氣,腦海中叔公那渾身烈焰騰騰,拳腳舞動如同魔神的姿態,越來越深刻的出現在他的腦海,真實清晰,如果隻是把拳頭上湧出鬥氣的武兵就能打裂鐵甲,那麼叔公這樣的武尉,全力一擊會如何?
記得他抬足落腳之時,地麵結實的石板就碎裂不堪,仿佛是重錘砸過一樣,再想到今天宋婉言說,高手可以一夜萬裏,高手可以劈山斷海……
鄧海東迫不及待的想去拜見叔公,好好的詢問詢問,鬥氣的威力,想試試自己學習鬥氣的可能性,再想到宋婉言對自己前景的不看好,她出身豪門見多識廣,難道自己希望真不大嗎?而叔公今天決定的時候也考慮了好久,鄧海東心中更彷徨了,坐立不安,長籲短歎。
門口的下人們當成大智若愚的海東少爺又要念什麼好文采的句子了,全豎起了耳朵,沒想到鄧海東卻在那裏發狠著:“實在不行,就想辦法殺了他!”
他現在自然說的是給他極大壓力的杜子騰,但下人們不知道,都有些惶恐,今兒收拾了鄧狗兒,他現在又想起了誰過去對他的好?
但鄧海東卻在下人們不安的注視下,站了起來,然後走了出去,甲等房在祖廟後麵,中間是一片樹林和果園,風過枝搖,景色優美,看著那輪唐時明月,但他心中知道這絕非自己過去那個時代的古唐,鄧海東就這樣一路走過,沿著高台的邊緣,繞行登梯,來到了祖廟前。
祖廟前方台下就是白天看到的演武場,看著月頭還沒到中天,那寬大的潔白的演武場如同一片明玉,站在欄杆後麵遙想著上千著錦衣的年輕子弟,整齊的在那裏一招一式的練習武藝,呼喝有聲,一個大家族的雄心和豪氣盡顯其中,鄧海東想到這幕壯觀場景,不免有些為之神往。
過去的記憶中,那種對融入其中的渴望和羨慕是真實存在,並影響著他的,鄧海東於是低聲的說道:“便是傻兒也想有份榮譽啊。”
“你在那裏說什麼?”
鄧海東猛的回頭,月下台上穿著一套短打青衣的叔公正站在那裏,瘦瘦小小的,眼睛炯炯,但看到他紮著一個發髻一副山羊胡子在風裏一翹一翹的,鄧海東不由的想起動漫裏的一幕,一個長相猥瑣的高手深藏不露,看中了一個天資極佳的年輕人後,於是他卸去了偽裝,露出了真容可是畢竟沒有整容!
想著這些,鄧海東的嘴角彎起了。叔公的胡子好像翹的更高了,他在吹胡子瞪眼睛嗎?
“你這猢猻!你在笑什麼?”炸雷一樣的一聲吼,老頭已經一個箭步竄到了他的麵前,劈手就揪住了他的耳朵,那動作就像隻大馬猴一樣敏捷凶猛,鄧海東不是不想去擋住,可他這副身體雖然強壯但是還是不如從前的千錘百煉的,他想到的動作並沒有能做出來。
所以鄧海東隻能捂住耳朵歪著頭,被叔公一路揪著,揪進了祖廟,然後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