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呢,快點!”雪鷹開始變得有些急躁。
“雪鷹……”男人的聲音仿佛來自幽冥,讓雪鷹和鄒麗白同時一愣,緊接著便是一陣慌神。
在天台最不引人注目的地方,厲紹南款款踱著步子走了出來,轉瞬間,已經走到了距離兩個人極近的地方。
雪景緊張地後退幾步,抱住江沅地手緊了又緊,開始有汗水緩緩滲出來。
鄒麗白的眼中似乎有熱淚在閃爍,她定定地看著厲紹南,突然露出一個從容的微笑,“想不到在最後還能再見到你一麵,這樣死去,我便再沒有遺憾了。”
厲紹南靜靜地看著她,眼神中的淩厲之色竟然全都褪去,“麗白,沒有人逼你,隻要你肯回頭,我保證沒有人敢傷害你。”
鄒麗白驚訝而欣喜地看著厲紹南,她萬萬沒有想到,再見到他,他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他那麼冷酷而驕傲的人,似乎世界都在他腳下的人,從不願多表露一絲情感的人。
“這真是我這輩子聽過最動聽的話,”鄒麗白輕輕抹了抹眼角的淚水,“其實我在你心裏,還是有一點點位置的,我是不是可以這樣理解?”
厲紹南靜默良久,深邃而黑亮的眸子淡淡掃過司徒透和厲君措,終於微微抿唇,“雖不是此生最重,卻永遠不可或缺。”
“謝謝你,能讓我聽到這些,可是我沒有退路了,”鄒麗白哽咽了一下,“紹南,別怪我,我做那些事都是身不由己,午夜夢回我也自責過無數次。今天我很開心,雖然沒有完成姑母的遺願,也沒能成功為鄒家報仇,可是我終於可以解脫了,這些年這個秘密壓得我喘不過氣來,就連所有對你的感情也隻能埋在心底。”
“麗白,不要做傻事。”厲紹南緊緊抿著嘴唇。
鄒麗白笑著看他,“我傻了一輩子,終於可以活得明白一回,我知道,你愛的人是司徒透,可是我還是要和你說一句,最後,我愛你。”
夜風的涼意伴著鄒麗白的眼淚仿佛沁入了厲紹南的骨髓,他眼睜睜地看著鄒麗白像一朵綻開的百合花般,在風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然後消失在他的視線中,再也找不到。
“麗白!”一向沉穩持重的厲紹南猛然喊出聲音,兩步跨到天台邊緣,卻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鄒麗白跳樓了,用她認為壯烈的方式,為她短暫而悲哀的一生畫上了句號。
厲君措和司徒透也沒有想到事情會演變到如此地步,互相看了一眼,竟然都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一時之間全都陷入了沉默。
最不能接受這件事情的是雪鷹,他因為鄒麗白的墜樓情緒變得格外激動,一隻大手幾乎要將江沅的脖子捏斷。
他崩潰地大哭,憤怒地指著在場的所有人,“你們為什麼要逼死她!她已經夠苦了,你們為什麼都要逼她!是你們害死她的!”
恍惚中,他仿佛看到鄒麗白在櫻花樹下對他淺笑的情景……
厲紹南的親信,都需要是從零開始訓練而成的,而雪鷹則不同,他是在走投無路時帶著功夫投奔了厲紹南。
不難想象,雪鷹並不能得到厲紹南的重用,非但如此,還嚐嚐受到別人的排擠。
鄒麗白待他則不同。
他至今都還記得第一次見到鄒麗白時的情景。
那天,他執行過任務筋疲力盡地回來複命,經過那片櫻花樹叢,隱隱聽到裏麵似乎有女人的哭聲。
他禁不住好奇走進去看,便看到一個周身素色衣裳的女人將額頭抵在一顆櫻花樹上低低地啜泣。
這是鄒麗白不知道第多少次在這裏哭泣,將壓抑已久的心釋放,卻不料今日有人突然闖入。
她覺察到身後有人,便立即收起了所有情緒,抬起頭來,給了他一個淺淡而溫婉的笑容。
他就這樣淪陷在她這個笑容裏麵,淡淡的猶如天上的月光,眼睛邊還未幹掉的淚跡好像天邊的星星,讓人不禁心花怒放,卻又夾雜幾分心疼。
“你也是紹南的人麼。”她淡淡開口。
雪鷹點頭,“我才來不久,小姐也是先生的人麼?”
她想了想,嘴邊竟浮起一絲自嘲的笑容,沒有回答他的話,卻抽了張紙巾遞到他手中,然後挪步離開,“把臉上沾到的泥土擦幹淨,小心惹到先生生氣。”
他看著她離開的背影,第一次有了以後保護她,不讓她再哭泣的想法。
如今,鄒麗白已經墜樓,他再也沒有機會了。
“麗白!”他第一次這樣喊她的名字,“雪鷹來陪你了,這個孩子就是祭品!”
說完,他抱著江沅縱身一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