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亞細亞與巴爾幹半島的其他地方,君士坦丁堡的氣總是相對更溫和一些的,然而當索菲雅大清早從朦朦朧朧中拉開窗簾,才現斯洛烏花園已經被新雪所覆蓋。而伊芙蕾正好穿著漂亮的白色裘皮披風,冒著風雪穿過前院,捧著一疊裁好的牛皮紙和一封嶄新的信件跑進花園中。
“啊……公主殿下,您起了嗎?早點還在準備,您在休息一會兒。”
或許是伊芙蕾的聲音有些大了,索菲雅笑著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然後悄聲將一疊覆蓋了雪花的紙張捧了過去:“讓約翰再睡一會兒。昨晚上他很累了。”
伊芙蕾點了點頭,正要退出去,索菲雅似乎又想起了什麼,於是又輕聲補充道:“別忘了給丁香和醋栗多喂些活肉。這倆家夥食量是越來越大了,還整泡在外邊兒。”
“好的,殿下。”
其實約翰在伊芙蕾打開房門時就已經醒了,隻不過氣越來越冷,他也不太樂意再早起對著畫板呆而已。
從信封的蠟戳上看,這封信寄出來還是很著急的,落款仍然是喬萬尼的名字,算算時間,恐怕這會兒應該是在尼什堡外紮營了。原本以為是一封沒什麼營養的戰報,但當索菲雅拆開信,看到那一串串的戰損數字時,才猛然意識到了情況完全沒有他想象的那麼簡單。
在塞爾維亞行軍的風險她是相當清楚的,之前帝國每次都能化解塞爾維亞軍團的伏擊,不代表這次帝國的軍團可以繼續高歌猛進。
約翰正躺在床上,半眯著眼睛欣賞著索菲雅高傲而絕美的容顏,卻又被她逐漸收攏的眉心吸引了注意:“誰的信?生了什麼事?”
索菲雅仍抱著喬萬尼最新的戰報沒有放手,她也相當清楚這一次羅匈聯軍的被迫撤軍意味著什麼。對付叛亂最好的方法就是戰決,如果給叛軍更多的時間來鞏固後方、展軍隊,進剿的難度隻會越來越大,如此循環下去,帝國羸弱不堪的國力早晚會被這場叛亂消耗一空,隨後,剛剛收複的巴爾幹地區又將重新迎來新的噩夢。
“索菲雅?”
從一些眼下還有些不切實際的幻想中解脫出來之後,索菲雅才猛然現,已經有兩行眼淚不自覺地滑落了下來。緊接著,約翰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力氣,就這樣直接撐起身子,從索菲雅手中將信搶了過來。
帝國目前的外交政策並不是在無數大國之間縱橫捭闔,而是在保有眼下珍貴的同盟的前提下向外伸出觸須。而想要保證三國同盟存續的前提,就是在集團戰爭上的勝利。一個屢戰屢敗的同盟是沒有任何存在價值的。而且戰敗也會損害匈雅提在匈牙利國內的威望。在如今哈布斯堡內部角力如此嚴重的情況下,如果匈雅提的統治出現動搖,帝國幾年來做出的努力都將化為泡影。
這場伏擊,的確給帝國帶來了難以想象的麻煩。
“的確是大事啊。父親那邊抄送過去了嗎?”約翰故作平靜地將戰報收進了書篋之中,腦子倒是轉得飛快。他不是沒有考慮過這樣的情況。實際上,當他得知奧地利人介入這場叛亂的時候,就已經估摸著不是一個年頭能解決的問題了。隻是帝國眼下捉襟見肘的財政狀況,恐怕不允許再這麼和叛軍硬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