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臘月，正是數九最冷的幾天。刺骨的寒風像刀子一樣在大人孩子的臉上恣意的刮著，人們穿著厚厚的棉襖棉褲，脖子上圍著圍巾，仍然難擋絲絲的寒意。今天的午飯早了點，剛吃完，五歲的秦問就要跑出去玩。父母也懶得去管他，隻交待了一句，“別跑得太遠了，早點回來”，就隨他去了。
秦問出生在農村，父母是地地道道的農民。老實、本分、勤勞，完全的體現在父母身上。秦海一家並不富裕，生下娃來，就是盼著他將來能夠有出息，走出這塊祖祖輩輩居住的農村，為秦家揚眉吐氣。因此秦海就給娃取名叫秦問，意思就是多學多問，考上大學，走出農村。秦海夫婦雖然隻有這一個娃，但對孩子卻從來沒有驕過、慣過，孩子跌個跟頭，即使哭得再厲害，也要他自己起來。兩三歲的時候就敢放開手腳，任他自己出去玩耍。四五歲的時候，就敢給孩子錢，讓孩子去村裏的小賣鋪買些油鹽醬醋之類的日常用品。秦海夫婦始終認為驕慣和溺愛，孩子難成什麼氣候。這種教育方式，甭說在農村，就是在城裏也是不多見的。
秦問長著一頭黑黑的頭發和一張白淨的臉，一雙撲閃撲閃的大眼睛格外有神，雖然穿著棉衣略顯雍腫，但仍然難以遮蓋身上的那股機靈勁。他來到隔壁家的二牛家，想和他一起去玩。二牛今年7歲了，是秦問平時的玩伴。二牛的媽媽告訴他，二牛一早就和二牛爸趕集去了，現在還沒回來呢！秦問聽了，隻好悻悻地一個人走了。
這一年的寒冬特別的冷，村子北頭那個方圓四五裏的大水坑早就結了厚厚的冰。平時，村裏的大人孩子都愛跑到冰上玩一會，溜溜冰，抽抽“漢奸”，許多大人們都給孩子們打一副自製的冰車，讓孩子們坐在冰車上，兩隻小手使勁地在冰上杵著鐵釺，冰車在冰上飛馳、戲鬧。偶爾，也有大人在滑冰中摔倒，引來一大片笑聲。七十年代的農村沒有什麼好的娛樂項目，村裏剛剛通了電，更談不上什麼電視了，全村沒有一台。晚上，天一黑，大家吃完飯，愛說的串串門聊聊天，玩玩撲克；不愛動的，就老早睡了覺。因而，白天這村北頭的大水坑，不知不覺間就成了一個人人喜愛的天然場所。
秦海也給兒子做了一個冰車，秦問每天都要到冰上玩上一大會。既然二牛不在家，秦問決定自己去。到了冰場，發現有兩三個大人在滑冰。他們看見秦問來玩，就笑著說，看人家都吃完晌午飯了，咱們還玩，趕緊也回去吃飯吧。可能是今天午飯吃得太早了，看到冰場上隻剩下自己，秦問絲毫沒有感到害怕和寂寞，自己興衝衝地滑了起來。昨天，小夥伴們一起比賽滑冰，前街的大柱第一個滑到終點，可牛逼了，美得不得了。他趾高氣揚地對著大夥說，“瞧，又是我最棒吧。你，行嗎？你，你，你，還有你，行嗎？不服咱們再比一場，看哪個比得過我？”這種比賽，他們比了不知多少場了，不過就今天他最張狂，最牛逼。那種得意洋洋的神色，誰看了都生氣。大家心裏想：不就是比我們大幾歲嗎，不就是比我們劃得快麼？有什麼好美的，有什麼好吹的，等著吧，讓我們多練練一定會超過你的。
秦問想起這一出，也生氣。雖然冰場上就他自己，但他一點也不寂寞和害怕，那種氣憤讓他在冰上認真地練了起來。他發現坐在冰車上，身子坐正容易掌握平衡，身子前俯容易使力量集中，兩手拿著鐵釺用力杵冰容易使力量充分發揮。小半天的功夫，他已經掌握了劃冰車的大部分技巧。秦問看著自己的技術越來越純熟，速度越來越快，滑起來越來越穩，心裏那叫美。時間就這樣在不知不覺間過去了很多，日頭已經稍稍偏過了頭頂正中，冰場上隻有秦問一個人在刻苦並快樂地玩著練著。
秦問這時候劃得累了，站起身來獨自一人用兩腳在冰上滑著玩了起來。一邊滑著，一邊想著剛才劃冰車的感觸和心得。不知不覺間就滑到了水坑的中間地帶，這裏是危險地帶，平時沒幾個人來的。秦問沉浸在思索中，腳下隻是無意識地滑著冰，絲毫沒有意識到到了危險地帶。突然間隻聽腳下哢嚓一聲，腳一沉。秦問心道不好，但來不及反應，雙腳已經掉進了水中。冰冷的坑水瞬間就灌進了他的褲腿，他凍得一激淩，下意識地伸開了雙手，人就像一個大大的“十”字，很湊巧地雙臂卡在了冰上，阻止了身體繼續下沉。秦問感到自己掉進水裏了，機靈的他不敢掙紮，怕卡住雙臂的冰也坍塌了。那就真的完了，他恐懼極了，害怕極了，嚇得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大聲地叫喊著，“救命啊，救命啊”。可是冰場上已經沒有一個人了，而且這是在水坑的中間地帶，水是很深的，人一旦掉下去，一個不會遊泳的小孩必死無疑。情況十分危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