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我們本來就不是朋友,我們隻是拍檔而已。”
“我以為我們起碼是朋友的,殤,我以為,我起碼是了解你的。可是如今你卻告訴我,其實我們連朋友都不是,殤,你的狠心,也是我始料未及的,就好像你所說的這一切,也是我從未想過的。殤,這到底是你叛離神族的借口,還是隻是你一廂情願的猜測?”
“蔣,真相到底是如何,總有一日你會知道的,如今我說再多又有何用呢?你的立場不是我,同樣的,我站在的也不是跟你一個陣營的,我們隻是在不傷及自身利益的前提下,向對方表示友好罷了,可是蔣,當這一切血淋淋地攤開的時候,我和你就不再能像之前那樣了。”
我語氣略帶悵然地說道。
月色中,蔣的身影仿佛還跟昨晚一樣,是舞中的精靈,那清涼的月光灑在她的身上,讓她整個人都變得神聖起來。
“蔣,我把那句話還給你,蔣,有機會就離開吧,不要留在這裏了。”
我站起身來,放下茶杯,離開桌麵,走去床邊坐了下來,掀開被子,躺了下去,沒有再理會蔣。我知道,我這麼說,蔣可能會受傷,可是我並不想去欺騙她,說真心的一句,我是真的當蔣是朋友,可是我不可能為了自己把她拉下水。
“殤,那我也把這句話還給你,我不會離開,這是我的使命。”蔣說完這句話,便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我轉身向內側一翻,閉上眼,不去再看蔣離去的身影,我不想麵對離別,即使害怕,也是不願意,我不想去麵對唯一一個朋友的離開,我不想孤身一身度過這漫漫長夜。
以前沒有擁有過的時候,我並不覺得這有多難受,但一旦擁有過,一旦有人曾經給予過你真心的關心,那麼你就會無比地留戀這一切,無比地懷念這曾經擁有過的感情,感受過溫暖,又如何去麵對再一次的冷漠和冰冷呢?
佐吾,我的心裏默念著佐吾這個名字,我隻剩下你了,佐吾,我隻有你了,如果連你都不要我了,那我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佐吾,你現在在幹嘛?你現在到底在哪?為什麼這麼多天你都沒有聯係我,你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你還安好嗎?
眼淚就這麼滑落了下來,我抬手摸了下臉頰上滑落的淚痕,嗬,我是有多少年沒有哭過了,記憶裏我好像隻有在第一次麵對那變態的體能訓練時,我才流過眼淚,那時候,我的筋骨都被抽斷了,全身上下抽不出絲毫的力氣,渾身都是疼痛。
那一次,除了我,同期訓練的所有人都死了,而幸存下來的我,竟然還被他們浸泡在不知名的藥水裏,那藥水冰涼刺骨,而且帶給我一股鑽心的疼痛,我掙紮著想逃離,奈何筋脈盡斷,周圍也有人看守,最後我隻能被他們整個人按在了藥水裏。
我幾度窒息,氣都喘不過來,還有那遍布全身的疼痛,實在讓我難受的厲害,而在最後,他們竟然還用無數的銀針紮在我的身上,直到這一刻,我實在忍不住了,終是咬著嘴唇哭了出來,卻也隻是流淚,不敢出聲。
那時候那樣大的傷痛,我才哭出聲來,而現在,不過是一時的傷感,一時的思念,我卻已經承受不住了,我還真是變弱了啊。我的師傅啊,還是說對了一句話,感情隻會讓你變弱,變得進退兩難,猶豫不斷,甚至在緊要關頭,奪走了你的命。
我想,師傅這句話是對的,有了感情,我的很多決定都變了,我的很多情感都伴隨著那個人而浮現了出來,隻是,我不知道,這樣子的感情,這樣子的選擇到底會讓我走向何方,給我的命運帶來怎樣的影響,但我已經沒得後悔了。
心裏這樣反複的想著事情,於是便是徹底地失眠了,我睜著眼看著天花板,等著天亮,明天我得想個法子,找個像樣點的任務,帶著人離開神族,然後趁機溜去禁地看看,我不知道佐吾的情況到底是怎樣的,不過我想應該暫無大礙,畢竟我的靈玉並未碎掉。
當然了,也不排除有人從他手中搶走靈玉,再囚禁或者是殺害了他,隻要一想要,這個世間唯一可能會理解我的人,也就這麼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在我找不到的地方失去了蹤跡,我整個人都無法安心下來。
就這兒折騰了一宿,天終於亮了,我正起床梳洗自己,卻聽到門外傳來了叩門聲。
“誰?”
“回審判官的話,小的是王派來的人,王傳令讓審判官過去天龍殿一趟,說是有要事商議。”一個不大的稚嫩的女聲在門外響起。
這是怎麼回事?王這麼快就要秋後算賬,難不成他想要放棄這個已經布置良久的精心棋局嗎?以他的品性來講,這很明顯是不可能啊,如果不是,那麼這個時候他找我過去是為了什麼呢?
我跟他一無交集,除了宴會上見過他,我幾乎就沒見過王,畢竟我這等無名小卒是不可能有機會,經常見到王的,而現在王一大早就過來找我過去談心,這到底是為了什麼,總不能是請我去吃早餐吧,嗬,別是最後一頓早餐就好了。
“等等,我現在就過去。”我向門外告知了一聲。
“諾。”門外的人輕輕應了聲,便不再催我。
我梳洗好自己後,拿過昨晚臨睡前脫下的衣服,看著它,我就想起蔣那時候邊縫製衣服,邊跟我打趣的場景了,隻是這一切,再也不可能重現了,也好,就讓它永遠停留在我的腦海裏吧,刹那燦爛,也能牢記一生。
“帶路吧。”
我穿好衣服,走了過去,拉開門,跟站在門外的女奴說道。
“嗯,怎麼是你?”
我低頭一看,竟然是不久之前,我給了一盒傷藥給她的人,隻是這人原本不是王的下屬啊,怎麼這會兒王派她來找我?
“正是小的,那天真的謝謝大人了。”她有些感激地說道。
“區區小事罷了,是王親自派你來的?”我狀似不在意的撫摸著衣服上的褶皺,輕描淡寫地說道。
“王的事不是我們小的可以知道的,隻是大人既然貴為審判官,這官場上的一切自是大人才能理解的。請恕小人鬥膽,此行凶多吉少,還請大人小心。”
她停了一下後,看了看周圍,又小聲地提醒我道。
我笑了笑,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凶多吉少?嗬,這一路走來,我就沒有什麼吉祥過,都是這麼一路浴血奮戰過來的,吉凶如何全在於自己,而不在於他人,如果自己能力高於別人,又何必懼怕這所謂的吉凶難料?
我隨著她慢慢走到了天龍殿,出乎意料的是,以往守護森嚴的天龍殿,在此時竟連一個侍衛都沒有,我皺著眉看著眼前緊閉的大門,還有空蕩蕩的周圍。就在我冥思苦想的時候,突然身後傳來一陣輕微的風聲,下一刻,一把利刃就這麼從我的背後穿刺而過。
“嘔......唔,你,你幹什麼?”
“哼,審判官,對不住了,想你死的人太多了,在下也不過是聽命行事罷了。”
說完,她就狠狠地將劍推前,直至把我的心髒徹底貫穿。看來果真應了一句話,心地善良是不可以的,在這個除了利益還是利益的神族裏,我果然還是太天真了。
“唔......你,怎麼可能?噗!”
那個女仆一口鮮血吐了出來,眼睛睜的大大的,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突然出現在她身後的我。
她到死都不明白,為什麼明明走在她身前的我,明明中劍受傷一身鮮血到底的我,竟然會突然地出現在她的身後。
“真不會是我親自創造出來的審判官,這能力真不是常人可以比的。”
原本空無一人的四周,竟然突然地在每個重要關卡都站滿了人,而一味身穿黃袍的男子,拍著雙手走了出來。
“參加王。”我跪下身來,行了一禮。
“免禮了,愛卿平身。”
他笑著伸手過來扶了我一下,我順勢站了起來。他滿臉笑容地看著我,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我也不想去猜,反正隻要他還需要我這隻棋子,他便不會真的殺了我。隻是這種時有時無的試探,就免不了了。
“愛卿很淡定啊。”他想了很久,摸著下巴說道。
“回王的話,臣不敢當。”
我抱拳回了一禮,站在那裏,微垂下眼簾看著自己的鞋子,好像壓根兒就沒把王當回事。
“你是怎麼發現的?還有你這實體分身術是什麼時候練成的,這本尊和複製品同時存在的能力,在我們神族,你還是第一人啊。嗬嗬,真不愧是孤看上的人,這本領好得很呐。”
我微笑著聽著他的話,不反駁也不抬舉,隻是很淡然地站在那裏。我在等,等他出手,等他下第一步棋,我親自跟他對弈的第一步棋。
以靜製動,雖算不上什麼萬全之策,可在我還未看清這人到底想幹什麼的情況下,這,已經是最好的辦法了。
“愛卿,怎麼不回話,是覺得孤的話很是無聊?”在我沉默了很久之後,王終於忍不住問道
“回王的話,臣不敢,臣隻是惶恐,不知該說些什麼。”我淡然自若地回答道,好像剛剛那個以沉默對抗他的人,不是我似的。
王靜靜地看著我,然後過了好一會兒,他突然向身後擺擺手,讓那些守在一旁的侍衛都下去,然後便轉身向前走去,我依照他的示意,跟著他走到了議事堂,一路走來,竟不見一個仆人,想來也是王提前讓他們都下去了,整個空間靜得隻有我們的兩走動著的腳步聲。
“愛卿不奇怪嗎?”王突然在我身前不遠處停下,我連忙止步,以免一個不小心撞在了王的身上,到時候被他借機扣上個大不敬之罪,我可就冤死了。
“回王的話,臣不懂王的意思,您是神族的王,自然讓臣等敬畏,有何奇怪之處?”我直直地站在那裏,抱拳回道。
王的眼光在我身上審視了好幾遍,想說什麼卻最終還是沒有多說,隻是饒有趣味地看著我。我實在是受不了他這種如有實質的眼神,正想著則麼措辭才能顧打破現在這種尷尬的氛圍。我實在是不太適應這種突然冷靜的時候。
“審判官,你想起了多少?或者說,你猜到了多少?”王轉過頭去,伸手撫摸著一旁的鮮花說道。
花上的刺,很快就將他的手指劃的都流血了,血把雪白的花瓣幾乎都染成深紅了,可是他好像不直達疼痛似的,依舊在那裏摸著那朵鮮花,眼神裏全是柔情,仿佛那朵花就像是他最愛的戀人一樣。
“回王的話,臣既然是神族的審判官,臣自然是為神族所存在的,也是為審判三界所存在的,自然是站在神族這邊的。”
“那如果是,神族和滅世之子,隻能讓你選擇一個呢?”
“回王的話,臣是神族的,自然永遠效忠於神族。”我強裝冷靜地說道。
竟然真的是他,我這次出的任務本身就很奇怪,我自己都在糾結為什麼,想不到這人竟在此時給了我一個讓我了然的借口,什麼追捕滅世之子,他根本就是安排好了,隻等我去執行命令,在執行的過程中,讓我能剛好遇上佐吾,然後便將決定的權力交給了我,是殺還是留,王把這個決定給了我。
可能其他人會感激王的這番苦行經營,可是我卻還是發現了這個局真正的陰謀。如果說,佐吾是真正的滅世之子,那麼王便是這個滅世之子的背後,真正操縱全局的操控者。
自從知道了滅世之子這個傳說,我就一直很好奇,到底是怎樣的人擁有滅絕三界的能力呢?所以,我很早以前就開始的對這個答案的找尋,卻不想,當我弄清楚線索時,真相卻讓我大大地吃了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