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確需要進一步商量接下來的事,陌清璃便點了點頭。
小屏扶著鄭子蕊回到房間裏,擔憂地說道:“二當家,你怎麼喝了那麼多的酒啊?你往常可都不這麼喝的,如今咱們失了商船,在這裏生死未卜,您怎麼倒喝上了啊?”
鄭子蕊酒過三巡之後,麵上有些潮紅,好像才開的桃花一樣,她握著小屏的手癡癡一笑,“我有什麼不能喝的,陌公子又不是外人。”
“這個陌公子怎麼就那麼巧跟咱們撞上,我覺得一定有古怪,還有那個突然冒出來的新婚妻子,您可要當心啊,咱們以前畢竟沒跟他們做過生意。”小屏警惕地說道。
鄭子蕊低低笑了笑,“陌公子與臨月姑娘的感情當真是好,讓人羨慕呢。”
“有什麼好羨慕的?”小屏不解,她是鄭子蕊開始做海上生意的時候才到鄭子蕊身邊服侍,鄭子蕊以前的事情小屏並不知道,那是鄭子蕊心中最深的秘密,也不會輕易對別人說。
“好了,你下去吧,我自己來。”鄭子蕊並不想對小屏訴說自己心中的苦悶,隻覺得小屏在這裏一直說話讓她覺得聒噪,直接就讓小屏退下,自己來解決。
她洗了把臉,略覺得清醒些,雖然因為喝酒腦子暈乎乎的,但並不想睡覺,便打開門出去走走,船尾的地方很空曠,能夠看見海麵上的明月,人在海上顯得如此渺小,月亮顯得如此靠近。
月華如練,長是人千裏,她此刻輕輕念著,隻覺得古人詩句說得好,不自覺讀出來都讓人潸然淚下。
她還記得鄭子明選擇出海之前跟她信誓旦旦地說道:“子蕊,等我完成這單生意之後,就立刻回來娶你,讓你風風光光當我們鄭家的媳婦。”
她當時眼中還有著刻意的冷漠和倔強,連一句溫情的話都不曾說出來,隻淡淡道:“等你回來再說吧,現在說什麼都是空的。”
其實什麼名分,什麼地位,跟他的性命比起來,那些東西根本一點都不重要,可是隻有到失去的時候她才明白自己的心意,然而一切都已經太晚了。
“擦擦吧。”一方絲帕送到了她的手中,鄭子蕊心頭一緊,不自覺看向身邊的人,她剛才心中難過,竟然都沒有注意到有人突然出現在她身邊,真是太大意了。
給她遞帕子的是陌夫人臨月,臨月看著她溫婉一笑,“喝了酒就站在風口裏,不怕著涼嗎?”
此時的臨月看起來並不是如她在陌公子麵前那樣無理取鬧,天真可愛,而是溫婉冷情,內斂鋒芒。
鄭子蕊見過的人也不少,有些人就是深藏不露,她接過絲帕笑了笑,擦拭了一下臉上的淚說道:“房間太悶了,就想出來走走,我們常在海上是不怕風吹的,不過陌夫人身子弱,還是不要多站在風口裏吧。”
陌清璃笑了笑,“我的身子就更沒事了,不知道這船還要開到哪裏去,我有些想家了。”
“想家是很正常的,人其實在海上很容易有孤獨的感覺。”鄭子蕊說。
“你家在哪裏,你不想家嗎?”陌清璃假裝不經意地問道。
鄭子蕊愣了愣,隨即笑道:“我的家就在海上啊,這裏就是我的家園。”
“難道逢年過節都在海上嗎?”陌清璃問。
“有時候大家也會去海邊的市鎮走走轉轉,在那裏聚聚吧,你要問我歸宿在哪裏,那就是在海上,我們都是海人,將來即便死了,屍體也要沉入海底。”鄭子蕊說起大海臉上都帶著很神聖的光彩,讓陌清璃都不由為之側目。
她彎唇笑了笑,“我其實也挺喜歡大海的,如果它不是那麼輕易就變臉想要淹死我的話。”
鄭子蕊道:“天有不測風雲,在岸上的災難難道就少了嗎?洪水旱災火災蝗災,其實人在哪裏都避不開這些災難,怎麼能因為這個就怪到其他方麵呢,如果大海真的那麼好說話的話,還要我們海人做什麼,人人都要過來了。”
“鄭老板說話真是好玩,我還挺向往海上的生活的。”陌清璃道。
鄭子蕊說:“那麼你們可以試試,會很有意思的。”
陌清璃搖了搖頭,“我們終究是要回去的,那裏離不開他,而我要陪著他。”
鄭子蕊心中一動,她笑了笑說道:“其實,我感覺你們在一起也蠻不容易的。”
“當然不容易了,簡直太難了,我都要瘋了。”陌清璃並沒有給她意料之中的回答,反而擺出了一副倒苦水的架勢,這是讓鄭子蕊有些訝異,她連忙問道:“怎麼了?”
君赦蒼之前已經跟她說過鄭子蕊的情形,他所編造出來的那個故事就是為了鄭子蕊而設定的,鄭子蕊對陌公子感興趣,也就是從這裏開始,因為這個能激起她心中的共鳴。
而陌清璃的任務就是要讓鄭子蕊心中的共鳴擴大。
陌清璃作出一副無奈的樣子,“當然很不容易了,所有人都在反對,他們覺得我們雖然並無血緣關係,但又兄妹之情,如何相戀,況且,也是我一個孤女配不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