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被放進來的時候,陌清璃幾乎沒認出來,昔日光鮮照人的掌事宮女如今隻穿著簡陋的衣服,頭上隻戴了最簡單的絹花,臉上也沒有施脂粉,小臉黃黃的,看上去十分憔悴。
她張口就喊,“側,紅葉姑娘,求求你救救我吧,我什麼都沒做啊,我是被連累的。”
陌清璃坐直了身子,看來陌芷言很信任珍珠,連她的身份都一並跟珍珠說了。
“這是什麼話,陌芷言謀害太後,其心可誅,你們是她宮裏的宮女,平日裏也跟著得了不少好處,怎麼她一失勢,你們就一個二個迫不及待要搬救兵了。”陌清璃懶懶說道。
珍珠看著陌清璃,努力壓下眼底的怨恨,悲戚地說道:“奴婢不是要踩著舊主子,奴婢入宮以來隻想著好好伺候各位主子,但是我們做下人的就是身不由己。”
“你來找我做什麼?這件事我並不能說上話,而且,我又為什麼要幫你說話?”陌清璃語氣很淡,倒了一杯茶遞給芊芊,芊芊也口渴了,坐過來喝茶吃點心。
珍珠連忙說道:“我知道很多事,相信紅葉姐你會十分感興趣的。”
“很多,有多少?你知道我現在感興趣的事不多。”
珍珠見她有鬆口的意思,連忙說道:“在奴婢得到完全的保證之前,奴婢不敢說。”
“不敢說,就不要再說了,我累了,你走吧。”陌清璃擺擺手。
珍珠麵色驚惶,張口要再說什麼已經被宮女們趕了出去。
上官芸呷了一口花露茶,聽著芊芊歡喜地說要摘花去做花露還要跟著紅葉學泡茶,上官芸微微一笑說:“你可真是的,紅葉本就身子不好,你還日日去煩她。”
芊芊說:“紅葉的精神還好,兒臣就在那裏玩的自在,而且兒臣也沒有多叨擾啊。”
上官芸笑著問道:“你這般黏著她,若是她有朝一日走了,芊芊是不是很舍不得?”
芊芊一愣,“怎麼會走呢,她還要上哪兒去?”
“自然是出宮,宮女到了歲數是可以打發出宮的。”上官芸道。
芊芊皺了皺眉道:“母後不是也很喜歡紅葉嗎?為什麼還要讓她出宮,留在宮裏不好嗎?”
上官芸沉吟一聲,“芊芊,你要知道不是所有的人都能長長久久留在宮中,包括你,眼下喜事那麼多,你也快到了挑選駙馬的時候,到時候你也是要出宮的。”
芊芊垂下眼眸,她知道女子到了這個年紀大抵都是要有如此選擇的,以前紅葉跟她談過對未來駙馬的要求,那自由自在的獵戶大約隻能是個夢,在看著母後那美麗的麵容上帶著淡淡的哀愁,母後以前在外祖家也是受人寵愛的大小姐,嫁入宮中後便要一生困在這華麗蒼涼的宮中。
女人的曆程,不過是從一個格子跳到另一個格子,有些離別注定難舍,她突然歎了口氣說道:“母後,兒臣明白。”
上官芸點了點頭,待芊芊離去之後,她神情轉冷,起身走到裏室,裏室內滿臉惶恐的珍珠正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上官芸端坐在上座,淡淡說道:“你繼續說。”
“陌芷言一直與洛子商暗中勾結,她需要什麼東西都會讓奴婢去找守宮門的王三,王三是洛子商的人,有東西王三會托禦花園的小梅借著送花的名義送到我們宮中來。”珍珠跪在地上一咬牙說了出來。
“這些暗線如果連不出什麼事件的話,就完全沒有任何意義。”上官芸道,“也沒有查得必要。”
珍珠咬唇說道:“原先這些傳送東西的事本就是交待給奴婢負責的,可是有一陣時間娘娘卻不要奴婢做這些,她卻多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什麼時候?”上官芸神情一緊,連忙問道。
珍珠小心看了下四周,小聲道:“先帝生病之前。”
上官芸猛地站起來,厲聲道:“此話不可亂說。”
珍珠磕頭如搗蒜,急忙說道:“奴婢如今生死一線,怎敢對娘娘撒謊,此事事關重大,奴婢也是打死不敢妄言的,娘娘你想,奴婢並非孤身一人,什麼都不說在宮中隻做一個苦役婢女,這件大事稍微牽扯奴婢,奴婢就是滿門抄斬,如何敢拿此事玩笑?”
上官芸眼中閃過一絲悲痛,她的心口在疼,也在顫抖著,喃喃喚了一聲,“皇上。”兩行清淚緩緩滑落,她似失去了力氣,軟軟靠在錦榻上,“你可看清那毒婦的心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