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無奈隻好收下,芊芊帶著她又去看了看準備的花露,淘澄出來加香末曬幹就算完成了,這批花露做得不錯,可見芊芊的用心。
日子過得很快,段府準備得當,君赦蒼這邊有皇後親自主持,誰也不會想把時間往後拖,而且皇後娘娘還下旨讓大禮在宮中舉行,畢竟崇王喪母,皇後是長嫂,所以宮裏也是處處張燈結彩,紅氈鋪地。
“紅葉姐姐,您看這盆栽放在這裏可好?”幾個小太監扛著萬壽鬆到陌清璃麵前請示道,皇後娘娘可是把一切布置都交給了紅葉姐姐裁奪,這可是內府大總管都享不到的福分。
陌清璃點了點頭,冷不丁,一支雪白的蓮花送到她麵前來,抬眼,興安笑嘻嘻地把花遞給她,然後大大咧咧坐在她旁邊的石頭上說:“紅葉姐,怎麼在這裏悶悶不樂的,可是最近忙累了,這幫人也是太蠢,放個花盆還要請示,要腦子幹嘛了。”
陌清璃失笑,“宮內許久沒有操辦喜事,想必是都生疏了,皇後娘娘如此關注,底下人難免緊張,想多做仔細些,也不是什麼錯事,這花哪裏采的?禦河上嗎?”
興安笑了笑,“禦河上的哪有這朵精巧,花鳥司那邊新培育出來的,我路過看看,就折了一朵給姐姐帶來了。”
“王爺呢?”陌清璃頓了頓,開口問道。
“王爺那邊裁了新衣,一群大臣聚在那裏要想給段姑娘想個號,畢竟有皇後娘娘賜婚,再加個封號更妥帖一些,什麼詩經中庸都搬了出來,我看用不上我,就跟王爺告了聲假過來幫忙。”興安道。
陌清璃心中一動,“你跟王爺說要來幫忙嗎?”
興安笑道:“是啊,王爺也知道姐姐不容易,我一說過來,他就同意了。”
她低了低頭,沒有再說話,就算是知道不在意,要放下,可真正能瀟灑說放下的,又有幾人,她是不是有些高估自己了。陌清璃一拍興安的肩膀說道:“這裏等著沒意思,敢不敢跟我喝酒去?”
“這會子喝酒?”興安嚇了一跳。
陌清璃點頭。
興安有些不安地說:“我晚上還要回禦書房伺候著呢。”
陌清璃一挑眉,“難道禦書房裏除了你就沒別的活人了嗎?王爺要成親了,心情肯定好,也該給別人一個露臉的機會。”
興安笑道:“那姐姐不用向皇後娘娘回話嗎?”
陌清璃搖了搖頭,“娘娘不會在意的。”
興安羨慕地說:“咱們做奴才的從來不能自己做主,還是姐姐有本事,做什麼都如此灑脫,我是實在不敢。”
陌清璃低低一笑,因為她本就不是奴才,不管是上官芸還是君赦蒼,都不會對她怎麼樣,所以她才敢這麼隨性啊,她一伸手把興安拉了起來,“隻管跟我去喝,不枉相識一場,有什麼我擔著。”
興安一輩子小心翼翼,此時倒被她帶出了一縷豪情,橫豎王爺最近也用不上他,就點了點頭說:“我全聽姐姐的。”
陌清璃吩咐人取了兩壇梨花白,跟興安找了處僻靜地就開始喝酒。
她並沒有刻意練過酒量,但也許生來酒量就大吧,她隻是心裏不痛快,想大醉一場,如同一個尋常失戀的女人一樣,大哭大鬧不是她的本色,悶頭睡一覺對她比較管用。
習慣了把所有的傷都封在心中,所有的痛都埋在肚裏,她也想找個能發泄的法子。
興安原本跟她有一茬沒一茬的說話,但他酒量不行,半壇子下去人就躺下了。
陌清璃坐在假山上,靜靜地看著月光,她的目光冷幽沉靜,偶爾抬手將清冽的酒送入口中,如飲水一樣自然。
她突然想到有句很經典的台詞,酒和水的區別在於,酒會越喝越暖,水會越喝越寒。
不知不覺,一壇子已經空了,她低低笑了一聲,踢了一腳興安,興安已經抱著石頭睡得酣熟了,陌清璃也不管他,徑直離開了假山。
“紅葉姐姐。”路過的宮女都恭敬地跟她打招呼,陌清璃點了點頭,慢悠悠地走著能聽見後麵的宮女小聲議論。
“那就是皇後娘娘身邊的紅人啊,看起來也沒什麼稀奇的嘛。”“噓,你別說稀奇不稀奇,就看人家這派頭,看看公主對她的依賴,連興公公都對她敬仰三分呢。”
陌清璃聽她們這麼說,臉上帶出了笑,旁人看她這個身份,是眼紅羨慕的緊,人人恨不得有她一半的榮耀,沒有人會明白她困在這副軀殼中的困頓,心頭湧上了厭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