髒亂僻靜的倉庫裏充斥著浮塵與鐵鏽的味道,長發女子筆直而立,秀麗的容靨上掛著的清淺笑意:“開出你的條件。”她的笑容是那樣親切溫柔,卻透不入漆黑如夜的眼眸中。語氣雖淡,卻遮不住一身的傲然與寒意。

與他對峙的男子冷哼一聲,卻道:“沒想到我算計了這麼多年,卻敗在你這個小毛丫頭手裏。連我父親都沒有看出來,梁氏大小姐梁紫朝的叛逆桀驁,竟然都是偽裝。”

梁紫朝笑意更深,微微彎起的眼眸與淺淺的酒窩看起來仍然那麼甜美可人。她輕描淡寫道:“表哥,當年你們父子為了梁氏的產業而暗害了我的父親,卻沒想到家族中仍有不少父親的死黨而根本無法吞下那些財產。我身為父親唯一的遺孤,若是不懂得藏拙,縱有諸位叔伯的庇佑,恐怕也活不到今日翻盤。今日的董事大會是什麼內容,想必表哥心中也清楚,否則不會被逼得狗急跳牆。隻是不知表哥能開出怎樣的條件,來交換我做出怎樣的退讓?”

梁子莫暗暗感歎對方的震驚,心中懊悔當初看不起這個每天隻知玩樂的少女而沒有斬草除根,導致今日如此局麵。心中也有些沒底:她能從小保持那樣的偽裝,心中究竟有多少仇恨,又有多少柔情?自己手中的籌碼能引得她有所動容嗎?

縱然暗自忐忑,多年利欲熏陶也能讓他麵色不改。冷笑一聲,仿佛在嘲笑對方此時的鎮定下刻便會化為烏有。揮手打開身後貨車的倉門,空曠的舊倉庫裏“吱呀”的聲音刺痛鼓膜,梁紫朝一直微笑的神色終於應聲而變。

貨倉中被綁住的男子,不正是她最親近的師兄卓遠!

梁子莫粗暴地撕扯開卓遠遮眼的黑布與嘴上的膠帶,滿意地看見了梁紫朝瞬間改變的麵色。他知道,自己的籌碼是有分量的,而且,還不小。

處於黑暗中許久的卓遠不太適應突如其來的光線,眯了眯眼緩了許久,才看清眼前那個明麗幹練的女子。

——那是他的小師妹梁紫朝。是她,卻又不是她。

他的小師妹叛逆而桀驁,在他麵前卻總是用孩子氣的方式表現出來。她有著一頭長卷發,眼眸漆黑如夜,笑起來時卻如星辰般明亮。眼前的女子身著襯衫西服,不知是一身正裝襯得她幹練起來,或是……這才是真正的她。仍是那樣漆黑如夜的眼眸啊……眼底卻隱隱翻滾著危險的氣息。動怒了?為了他麼?

卓遠望著她的眼,扯出一抹苦笑。他曾想過永遠保護她,可是他從不知她的家境背景與身世境遇。他隻是單純的想保護她,隻因她笑起來燦如星辰的雙眸中偶爾劃過的名為孤獨的黯淡。可是如今他才深深體會到,自己的力量與她背後的相比,連自保都是那麼無力。此刻他受製於人令她被人要挾,他又能拿什麼去談“保護”?

梁紫朝暗暗自責:明明清楚地知道身上背負著什麼,明明知道敵人會發覺,但為什麼還是忍不住,忍不住這條路的孤獨,忍不住去向他靠近,最終導致今日害得他身陷囹圄?

心中起伏再大,忍了這麼多年的梁紫朝也能在瞬間的變色之後恢複溫柔無害的微笑。隻有她自己才知道,這樣的微笑才是她真正動怒的標誌,“開出你的條件。”

“梁紫朝,我本以為你這樣的角色是不會動情的。怎麼,心疼了?”

“開出你的條件。”

“哈哈哈哈,”梁子莫高聲大笑了幾聲,倏然收斂笑意沉下臉來,“我的條件就是,取消這次董事大會,放下你手中的那份權力,我不僅可以放了他,還可以保證你們日後生活高枕無憂。”

梁紫朝抬眸溫柔地看他:“如果我拒絕呢?”

梁子莫抽出手槍扣動扳機對準卓遠,“那麼我就在你麵前,打爆他的腦袋。”

卓遠感覺到黑洞洞的槍口就抵在自己額頭的危險卻麵色不動,隻是靜靜凝視著梁紫朝,目光那樣深那樣深卻又不帶一絲探究,仿佛根本不想知道對方會做出怎樣的決定。

梁紫朝的目光掠過卓遠的眼,短暫停留之後垂眸仿若思考,卻淡淡道:“我不認為你會放過我的性命,表哥。或許你在想,我可以隱忍這麼多年不被發現最終在此刻翻盤,如果留我活著不過是給了我再一次等待翻盤的機會。你想總有一天要殺了我,對不對?”

其實這是在場三人心知肚明的事情,隻是梁子莫沒想到她會這麼直白地戳破這個事實,頓時麵上掛不住,惱怒道:“是又怎樣?難道你想親眼看見這個男人死在你麵前?”

“表哥以為我會明知這裏有危險還一個人跑過來?”梁紫朝輕笑道。

“那麼你就賭吧,是你布下埋伏深,還是我這把手槍的子彈快。”槍口又是向前一抵。

這是一場心理對峙,雙方都在等待對方的退讓,以命為賭注。

------題外話------

唔,序章寫著寫著沒感覺了。改天找到感覺再補齊吧。總之最後是女主角穿越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