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他們秘密收留在遠離京師的別院中,每年都會去和他們相處幾個月。他請了拳師劍客教他們武功,請了先生教他們識文斷字,教他們行軍布陣。
那時候,他們一見麵,便是打。誰的拳頭厲害,誰便是老大。就這樣吃在一起,長在一起,也打在一起。
終於到了這一日,他的這些兄弟都成了他得力的手下。
鐵笠,是他們之中最機靈最活潑的,他排行在最末。
王翰,是他們之中武功最高的,手中一杆銀槍,在戰場上也是無所披靡。
柴悅,是他們之中計謀最高的,對於行軍布陣頗有研究,是他的智囊。而此時,這些兄弟們便圍坐在桌旁,等著他的到來。
百裏寒緩步走到自己的位子上,端起杯子,但是卻沒有喝。一顆心焦慮而惆悵,是因為今日見到的那個青兒的癡情,讓他越發思念在敵營中的流霜,越發擔心她的安危。
身邊的兄弟們看到百裏寒進來了,都開始大快朵頤起來,直到發現百裏寒的異樣。他端著酒杯,黑眸微眯,修長的手輕輕旋轉著酒杯,大約又再想他的王妃了。
他們沒有在王府追隨百裏寒,從未見過流霜,對於讓一向眼高於頂的王爺如此深情的女子,十分好奇。
“王爺,該用飯了。”柴悅低聲道。
百裏寒輕輕哦了一聲,問道:“我們派往天漠國的探子可有消息回報?”
“還沒有呢!”柴悅低聲道:“還不曾回來。”
就在此時,門外有侍衛稟告,探子回來了。
百裏寒黑眸中有亮光一閃,之間帳門開了,一個士兵飛奔進來,跪倒地上稟報道:“稟王爺,暮野大軍依舊在洮河河畔駐紮。王妃依舊被囚禁在暮野軍中。”
“看來,我們該行動了!”百裏寒輕聲說道,“傳我的命令,所有兵將,飯後到中軍帳議事!今日本王找到了一條近路,我們要奇襲翰城!”百裏寒淡淡說道。
他起身走出大帳,隻覺得思念忽然在心中膨脹起來,竟是令他無法忍受。他仰望著天空中那輪明月,是那樣皎潔,那樣明媚,就像她的笑容。
他覺得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到她的笑容了。
寧王百裏寒率軍奇襲翰城。
當這個消息傳來時,暮野震怒了。兩日前,他便聽聞百裏寒到了邊關,一直在派探子打探著那邊的動靜。沒有想到,百裏寒竟然無聲無息地悄然行動了。而且,竟然大膽地奇襲翰城。毫無疑問,這次奇襲是致命的,可能會給他們天漠國造成重創,但是,孤兵深入,也是很危險的。
不管如何,他還是佩服百裏寒的勇氣。這一招,讓他不得不回援。如果此時,東方流光率兵深入,那麼他就會陷入到兩國夾擊之中。
可是如今,除了回援,他已經無路可走了。
他猛然一拍桌子,冷然問道:“百裏寒怎麼會到邊關?阿諾嫵,你不是說,百裏寒和百裏冰已經反目成仇,百裏冰的生母是皇後,為了提防百裏冰和皇後聯手謀位,他不會到邊關嗎?”
代眉嫵臉色一白,黑眸中閃過一抹痛楚。
當日,暮野讓她潛入到玥國,原本是為了讓百裏寒和百裏冰兩兄弟反目成仇,讓玥國蕭牆內亂的,如若成功,玥國勢必無法理會天漠國對崚國的戰事。
那一日,她在桃林中和百裏寒刻意邂逅後,便故意逃開,打算如法炮製,再引起百裏冰對她的愛戀後,再讓百裏寒找到她,她再施展心計,讓兩兄弟因她而反目。可誰知世事難料,一次意外讓她毀容,而百裏寒又錯娶了白流霜。
原本她以為此事再難成,可沒料到,百裏冰和百裏寒都愛上了白流霜。雖然過程不同,但結果還是一樣,兩兄弟因為白流霜而反目。
“他們確實已經反目!隻是……”代眉嫵已經猜測到,百裏寒到邊關,多半是為了流霜,心中恨極,她跪倒在地,低聲說道,“白流霜曾是寧王王妃,或許他是為她而來。”
暮野雙眼一眯,他想起暮夕夕曾經對他說過,白流霜原本是寧王百裏寒的王妃,是因為寧王傷害了她,她才會遠離玥國,到了崚國。
這是個重要消息,以前他根本沒有放在心上,如今被代眉嫵提起,心中驀然一沉。
她原來竟是百裏寒的王妃麼?
暮野黑眸中掠過一絲銳光,冷然笑道:“原來,他們反目成仇不是為了你,而是為了白流霜?”他輕輕托起代眉嫵的臉,眯眼凝視著代眉嫵眸中那一抹恨意,“百裏寒沒有愛上你,而你卻失了一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