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霜默默地站起身來,暮夕夕抓住她的手腕,兩人便悄悄地從帳內走了出去。
帳外守門的武士一個也沒有,四周靜謐得可怕。想來是暮夕夕已經把那些守門的兵士打發走了。
草原一望無際,星星仿佛隻是懸在地平線上,冷月在天邊閃耀著寒冽的光芒。
暮夕夕敏捷得如同野鹿一般,帶著流霜騎上了她那匹棗紅色的馬兒。
馬兒似利箭一般飛奔,馬蹄聲淹沒在草叢裏,流霜覺得自己好似飛了起來一般。
暗夜裏,流霜隱隱看到了洮河那波光粼粼的亮光和隱在岸邊樹叢中的戰船。
段輕痕站在戰船上,藍衫飄揚,一雙深眸凝視著前方。他看到了遙遙奔來的馬兒,心中猛然一喜,就要起身向岸邊躍去。
“殿下不可!”老將軍史朗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一把抓住了段輕痕的袖子。
段輕痕驚異地望著他,眉毛緊皺,這個史朗,大約他也從那夜自己的焦急看出了流霜的重要性。是以自從流霜被劫走後,便日日盯緊了他,生怕他會貿然前來救人。
今夜本來是瞞了他的,卻不知他是從哪裏得了消息,事先藏在了船上,如今,在關鍵時刻,他冒了出來。
“小心有詐!事情如此順利,殿下難道不懷疑這會是一個圈套?”史朗道。
“史將軍,你放心,暮公主不會騙我的!”他了解暮夕夕,她雖然是敵國的公主,卻是一個善良的女子,而且,她一向不喜戰事。
“殿下,我指的不是公主,而是暮野。你覺得暮野是那麼好騙的嗎?”史朗問道。
段輕痕何嚐不懷疑這一點,但是,他救流霜心切,這些都顧不得了。
“將軍放心,如果真的有詐,你們隻需支援便可。”眼看霜兒已經到了,他怎能不去!
“不行,殿下這是去送死。老臣決不允許殿下去冒險,還是讓老臣去吧!”史朗說罷,便搶在段輕痕前麵,向岸邊躍去。
史朗的腳才觸到地麵,無數支勁弩便從草叢中射出,寂靜的夜,被弩箭帶起的銳聲劃破了。史朗揮起手中寶劍,隻聽得叮當聲響,肩上腿上還是免不了中箭。
“史將軍!”段輕痕臉色一白,果然是有詐。
他飛身躍起,寶劍一劃,如同一道藍光,向岸邊躍去。好在岸邊沒有草叢,那些天漠國兵將都是隱在遠處射箭的,是以,給了段輕痕時間,他一把抓住史朗。但是,腿上忽然中了一箭,他再不能躍回船上,而是帶著史朗一起躍到了水中。
流霜坐在馬上,眼睜睜看到了這一幕,心中絞痛,淚水不可抑製地流了下來。
師兄不會有事吧!
馬蹄忽然被什麼跘了一下,棗紅馬兒長嘶著跪倒在地。
暮夕夕抱著流霜一起滾倒在草地上。
四周的衰草叢中,現出無數道黑色的影子。
暮野披著黑色的鬥篷,飛身躍向岸邊,然而,已經晚了,段輕痕和史朗已經被崚國兵士救上了戰船。
他望著遙遙而去的戰船,心中有一絲挫敗,方才,隻差那麼一瞬,他就擒住東方流光了。誰知最先躍上來的卻不是東方流光,而是那個老家夥。
流霜趴在草地上,眼睜睜看著戰船悠悠蕩去,心中一鬆,雖然她沒有成功脫逃,但是,隻要師兄無恙就好。抬起頭來,她看到暮野狂狷地站在她的麵前,一雙黑眸翻湧著澎湃的怒氣。
流霜雙眼一閉,也好,如果暮野在狂怒之下殺了她,那麼師兄就再也不會冒險來救她了。她真的,不想再連累師兄了!
“皇兄,你來了!”暮夕夕緩緩站起身來,不敢去直視暮野。
“夕夕,你真是太不聽話了。你以為一碗蒙汗藥就能將皇兄製服嗎,你也太小看你皇兄我了。一個藥徒而已,你竟然背叛了我來救他。難道東方流光比皇兄還要重要嗎?”暮野怒氣衝衝地說道。
暮野好酒,且酒量大,極不易醉,是以暮夕夕才冒險在他的酒裏下了蒙汗藥。一切都很順利,但是,她卻不知皇兄早就已經對她存了戒備之心。他將計就計,設了這個圈套,想要活擒了東方流光。
想想真是後怕,若是東方流光真的被皇兄抓住,後果真是不堪設想。到了此時,暮夕夕對自己的魯莽很是後悔。
“夕夕,你若真的喜歡東方流光,就幫助皇兄將他抓過來。本王就不信,他做了我的階下囚,還不答應和你的婚事!”暮野冷冷地說道,一雙黑眸犀利地掃過跌倒在地上的流霜。
“皇兄,你根本就不懂愛!”暮夕夕倨傲地抬著頭,一雙充滿了憂色的黑眸冷冷凝視著暮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