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過半日下來,流霜就幾乎累垮了。
流霜和阿善分在了一個軍帳。晚上用罷晚膳,流霜覺得腰酸背痛,幾乎連脫衣服的力氣都沒有了。
流霜才褪下外裳,內帳的簾子便被百裏寒掀開了,他一聲不吭地走了進來,周身上下,散發著淡淡的冷意。
流霜攏了攏衣衫,嗔怪地望了他一眼,“阿善,男女有別,日後,你再進我的內帳,記著要招呼一聲!”
這個阿善,還真是野人,若是她正在換衣服,豈不是讓他看光了。
百裏寒眼瞅著流霜勞累的樣子,心疼極了。這個傻女人,幹嘛這麼熱心?為了給別人治傷,就不要自己的命了嗎?還知道說男女有別,真知道男女有別,怎麼還那麼像男子一樣賣命?
他心中有氣,當下,也不理流霜的話,徑直走到她身後,將流霜披在肩上的衣衫褪了下來。
流霜一驚,“阿善,你做什麼?”
百裏寒的大手早撫上了她的肩,開始為她捶背,捏肩膀。
流霜頓覺酸脹感減了幾分,非常舒服,不禁微笑著道:“阿善,真沒想到,你還會按摩!”
身後的人小心翼翼地為她捶著背,唇邊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如春花般燦爛。
第二日,百裏寒便隨著流霜一起為傷員們包紮傷口。他若是再貪圖享樂,流霜便會被累死。
流霜見阿善忽然轉了性,非常驚異。隻是阿善待人還是有些冷漠。麵對傷員的哀嚎,他下手毫不留情,直接就將留在肉裏的箭頭挖了出來。
基本上,動刀子的活兒都是他,流霜隻需為傷員敷藥,包紮傷口即可。如此半日下來,流霜確實覺得比昨日要輕鬆多了。她倒是沒想到,阿善竟這樣能幹,就連治傷也會。
百裏寒自然會治傷了,自小大大小小受過多次的傷,自己學也學會了。
這日午後,流霜他們正在帳內忙碌,忽然聽守兵稟告道:“太子殿下前來慰問傷員!”
流霜聞言,渾身一震,拿著纏傷口的布條呆在了那裏。
百裏寒瞅著流霜失魂落魄的樣子,心中一痛。他忽然轉身,借口拿東西,走到了內帳,他可不想見段輕痕。
隻聽得外麵一陣參見太子的跪拜聲,流霜壓下心頭對師兄的思念,低下頭,眉目低斂,繼續為傷員包紮。她可不能自己露了馬腳,被師兄認出來可就不好了。直到帳內也響起參拜聲,流霜才隨著眾人一起跪在了地上。
“大家辛苦了,都起來吧!”段輕痕那溫潤如水的聲音傳了過來,流霜隻覺得心中一陣酸楚,一種別樣的滋味漸漸湧上心頭。
流霜隨著眾人緩緩起身,裝作神情淡漠的樣子,抬眸悄悄瞅了師兄一眼。
段輕痕正在眾將的簇擁下,緩步走入帳內,他依舊是藍衫飄揚,腰間絲帶墜著碧玉琅環,隨意自然。寬大的袖子輕柔地垂著,隨風輕輕擺蕩,整個人看上去風姿翩翩。
他唇角勾著一絲輕笑,那笑容隱隱帶著一絲威嚴。雖然一身非常樸素的裝扮,但是卻怎麼也掩不住他那渾然天成的雍容氣度。可縱然再雍容優雅,流霜還是從段輕痕的臉上看出了一絲憂傷。他的容貌依然俊美,隻是明顯比上次見麵清瘦了許多。
師兄啊師兄,流霜心中默念,眸中隱隱有淚花閃爍。
“這位便是紀百草神醫吧!日後,軍中的這些傷號還要紀神醫操心了!”段輕痕微笑著與紀百草打著招呼。上次紀百草到流霜家,段輕痕恰巧不在。是以,他並不認得紀百草,也不知紀百草和流霜的爺爺是故交。
紀百草惶恐地道:“拜見殿下,殿下可折煞紀某了。神醫可萬萬當不起啊。紀某隻是對醫術略通一二,願為殿下效力,為國效力!”
段輕痕微笑著點了點頭,走到床榻前,和傷員們一一打著招呼。
他的笑容溫文謙和,此時的他,一點也不像是高高在上的太子。
“史將軍,傳我的旨意,這些傷兵病好後,都送回家中,每人賞百兩銀子養傷。傷好後,要戶部按月每月撥二十兩銀子,以保障他們日後生活無憂!”段輕痕沉聲說道。
傷兵們眼含淚花,再也沒想到太子會親自來撫慰他們這些傷號,畢竟他們已經受傷了,於國家已經沒有用途了啊!更沒想到,不僅給了他們撫恤金,還每月為他們撥銀子。
一時間,眾傷兵非常感動,傷輕的再次跪倒在地,大聲向段輕痕致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