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秋水?
段輕痕念叨著這個名字。
他心中忽然抽疼,似乎回到了多年前的那個午後,那個放蕩不羈的少年坐在酒桌上,喝得有些醉醺醺了,兀自端著酒杯狂笑道:“你們以後不準再叫我駙馬爺了,告訴你們,我才不稀罕做什麼駙馬呢!你們誰願意做誰去作吧!流光,你願意做的話,我便將駙馬之位讓與你可好?”
那時,麵對著狂放的他,他微笑著道:“你既是不願意作,難道我就願意嗎?”
年少的他們,誰也不願被駙馬這個頭銜束縛住!
傅秋水!他,竟然沒死嗎?當年的那一場叛亂,他全家不是都遭難了嗎?他為此還傷心了很久。
原來,他竟沒死!他沒死,真好。可是他為何擄了流霜呢?
段輕痕拿著從信箋裏滑落出來的一枚耳環看直了眼,這是流霜的,那小子果然擄了流霜。
他為什麼要擄了流霜?難道,這要複國的前朝舊部便是他在組織的?他知道自己是在辰時登基,所以才將會麵約在辰時吧!
辰時!段輕痕手微微一顫,現在是卯時,隻需一匹快馬,辰時應當能趕到月落崖。
他從龍攆上一步跨了下來,急匆匆向謹身殿內走去!
“殿下!您……”張貴在身後有些焦急地喊道。
“通知文武百官,取消今日的登基大典!再通知本殿下的近衛,備一匹快馬!”段輕痕冷冷說著,疾步走到殿內。
張貴的嘴頓時張大了,大得幾乎能吞下一顆雞蛋。
段輕痕走到殿內,三兩下將身上龍袍扯了下來,換上了方才褪下來的藍色錦袍,又快步走了出去。那件代表著權利和地位的龍袍就這樣被遺棄在殿內的地麵上。
段輕痕再次出來時,張貴依然處於震驚之中,張得大大的嘴還沒有合攏上。段輕痕一身輕衣從他身邊越過,向著殿前的白馬走去。
“殿下,使不得啊。殿下,登基要緊啊。殿下三思啊!”張貴大聲疾呼道。一眾太監宮女不知出了什麼事,都嚇得齊齊跪在了地上。
段輕痕疾步從他們身畔走過,躍到了白馬上,一拉韁繩,白馬嘶鳴著奔了出去。段輕痕的近衛軍從暗處躍出,紛紛躍上馬兒,追了過去。
一行人風馳電掣,奔出了皇宮。
張貴軟倒在地,有些不知所措。
他就是不明白,有什麼事情,比登基為帝還要重要嗎?想起前殿裏等待著的一眾朝臣,他心中便有些膽寒。
取消登基!一會兒傳了這個消息過去,不知那些朝臣會如何反應,不會將殿頂掀翻了吧?張貴的頭不禁疼了起來!
一大早,流霜尚在酣睡中,秋水絕便寒著一張臉,將她從床榻上拽了起來。
“起來吧,帶你去一個好地方!”他冷冷說道,語氣裏有著令人無法忽視的冰寒。
流霜神色平靜地下了床榻,將衣衫頭發整理了一番,淡淡地道:“走吧!”
秋水絕挑了挑眉,問道:“你不問我帶你到哪裏去?”
“問了又怎樣?秋宮主難道還會帶我帶什麼好地方嗎?”流霜冷聲說道。
秋水絕冷哼一聲,不再說話,用布條將流霜的眼緊緊蒙住了,將流霜帶了出去。
眼前一片黑暗,太陽大約還沒有出來,天色尚早,鼻尖全是帶著濕意的花香。秋水絕帶著她走了一段路,忽然停住了腳步,放開了她的手。
前方的茶花叢中,長公主玉容神色冷凝地站在花叢中,一襲深紅色衣衫幾乎融入到花朵的顏色裏。她清冷的眸子深深凝視著秋水絕,眸中滿是擔憂與不放心。
流霜不知秋水絕何故頓住了腳步,正在疑惑,卻聽秋水絕語氣堅定的聲音傳了過來,“姑姑就放心吧,秋水定會將事情辦妥的!”
姑姑?他還有個姑姑?
玉容淡淡哼了一聲,清冷的目光在流霜身上掃了一圈,語氣冷然地對秋水絕說道:“去吧,姑姑相信你!不過,我還是有些擔心你的安全,帶上黃鶯一起去吧,她的武藝不錯,或許能幫上你!”
黃鶯是玉容的貼身侍女,武藝不在紫鳶赤鳳之下。秋水絕何嚐不知,姑姑要他帶上她,是存了監視的意味,她其實還是不信他,怕他一時心軟。
心軟,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