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為你走(3)(2 / 2)

是時候了,或許,他是該考慮登基的事情了。

他說過要還流霜一個清平盛世。

屋簷上的琉璃瓦被雨水衝刷過,再在燈光下一映,竟是亮得晃人眼目。

百裏寒踩著光滑的琉璃瓦,身子靈活地在屋簷上飛竄,好似流雲霽月一般輕盈,又似疾風流星一般迅速,波光瀲灩的瓦片在身後急速退去。

到了月明宮的屋簷上,他緩緩凝住了身形,趴在屋頂上。

今夜本不該貿然前來,隻是白日裏聽到那個小店夥的話,他的心便再也不能平靜。他迫切想要知道流霜的情況,否則,他一定會煎熬而死。雙足勾住屋簷,施了一個金鍾倒掛,他望向亮著燈火的室內。

昏黃的燭火下,紅藕正坐在案前刺繡,這個丫頭總是心不在焉,不時將針刺在手指上,疼得她顰眉皺臉。

帷幔飄飛的大床上,隱約看到一道人影麵朝裏睡著,烏亮亮的黑發在錦枕上鋪散,好似一朵綻開的墨蓮。百裏寒的心忽然急劇地跳動起來,好似要從胸腔裏跳出一般。

紅藕守護的,必是流霜無疑,日夜思念的人就在眼前,他要確定她安然無恙,才能放心。

雖然知道,她此刻或許並不樂意見他,但他還是迫切地想要見她。

百裏寒順手從眼前的桂花樹上,采下兩朵淡黃色的小花,曲指一彈,一朵飛向燭焰,一朵飛向紅藕。

燭焰閃了閃,滅了。紅藕一聲不吭地趴在幾案上睡了過去。

“紅藕,你怎麼了?”躺在床上的女子輕聲問道。

那聲音雖然極輕,但是卻如驚雷一般讓他心慌,那根本就不是流霜的聲音。百裏寒心中乍然一痛,他飛身從窗子裏竄入,帶著風雨的涼意,在室內站定。飛指如電,將那女子的穴道封住了。借著微蒙的夜色,他看清了眼前之人的臉,果然根本就不是流霜。

為何紅藕伺候的人不是流霜?難道,霜兒真的已經不在人世了?

悲傷和絕望同時襲上他的心頭,他踉蹌著幾乎站不穩。他忽然轉身,從窗子裏再次飄了出去。這一次,他沒有刻意隱藏自己的行蹤,直直向段輕痕的寢宮而去。

一路上攔截他的侍衛,在他眼前沒有過上兩招,便軟倒在地。

夜風忽盛,風雨聲漸急。

段輕痕捏著棋子的手忽然一滯,抬眸望向窗子,一抹身影忽然從窗子裏飄入,帶著涼風和細雨,飄落在他眼前。

宮燈晃了晃,光影也隨之搖晃,不知是被涼風細雨所吹,還是被來人身上的寒意所激。

“寧王爺好身手,深夜來訪,不知有何要事?”段輕痕唇角一勾,聲音清潤而淡靜。

不管他方才是如何傷心失落,在這一刻,麵對著情敵,他無疑是優雅而淡定的。

百裏寒望著段輕痕唇邊淡若輕煙的笑,繃緊的神經微微鬆了鬆。段輕痕還能笑出來,霜兒,應是無事吧?

“流霜何在?”他冷聲問道,渾身上下宛若被霜雪所凍結,冷意是那樣明顯地襲來。

“在隔壁廂房歇息呢!”段輕痕淡笑道。

“那不是她,你告訴我,她在哪裏?”百裏寒再次問道。俊美的臉上,濃鬱的怒意似乎在燃燒,幽深的黑眸中,有冷冽肅殺的光芒在閃耀。

段輕痕毫不懷疑,此刻隻要他張口說一句,流霜已死。他的劍,便會馬上向他刺來。

“她無事,王爺不必擔憂。王爺既然來了,可有興致與在下對弈一局?”段輕痕忽然轉換話題,似乎刻意在折磨著百裏寒的神經。

百裏寒低首,目光在棋盤上掠過,再次凝住在段輕痕俊美而略顯憔悴的臉上。

他忽然溫雅一笑,從容地撩起夜行衣的下擺。衣服已經被細雨打濕了,但是他渾然不覺,動作依舊優雅而從容。

百裏寒拈起一顆白子,落下。

段輕痕拈起黑子,落在西北角。

落子無聲,唯室外風雨漸盛。

初時,兩人還能心平氣和地落子,不過一刻鍾功夫,棋子便落得越來越急。局勢早已不是一開始那般平穩,而是廝殺得你死我活。

百裏寒拈起棋子,隨手一扔,正是中路要塞。

段輕痕麵色一變,拈子一揚,棋子打著轉,落向左上角。周圍的白子受到激蕩,紛紛落下。

雖然,兩人麵上表情依舊雲淡風輕,但是彼此心中都是極其煩亂。

百裏寒恨段輕痕強行擄走了流霜,段輕痕氣惱百裏寒夜闖皇宮。百裏寒恨段輕痕竟讓流霜為她擋劍,段輕痕痛恨百裏寒不珍惜流霜。

廝殺片刻,黑白子之戰,上升為雙手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