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噩夢纏(1)(2 / 2)

連日趕路,流霜原以為今夜終於可以睡個安穩覺了。卻不想,竟是做起了夢。

恍恍惚惚,似乎是進了一座錦繡繁華的宮殿,處處歌舞升平,寶座上那對君王夫婦慈愛的笑容,令她心頭莫名溫暖,從未有過的幸福感在夢裏蔓延著。她覺得自己就是一個被嬌寵的孩子。

場景忽然一轉,她好似奔跑在一大片花叢裏,許多許多的花,她不知道那是什麼花,開到了極致,是那樣紅,好似要溢出血來。

她不斷地奔跑著,似乎能夠聽到胸腔裏“荷荷”的喘氣聲。胸口似乎被什麼壓住了,憋悶的難受,她似乎永遠跑不出這片花海了。

隱約聽到了一個小女孩的哭泣聲,是那樣撕心裂肺,然後那哭聲忽然就被掐斷了,隻有無聲的嗚咽。

她看到了漫天的紅,不知是那紅花的紅,還是血的紅,就那樣無邊無際漫過來。

一種從未有過的驚恐在流霜心頭漫過,她不禁尖叫一聲,猝然從夢裏驚醒。額上冷汗漣漣,流霜也顧不得擦拭,隻是擁著被子喘氣。

殘月西移,窗前花影搖曳,絲絲縷縷的暗香浮動。

夜還很長,可是流霜卻再無睡意。夢裏的驚懼殘留在她的心中,是那樣沉重。

怎麼會做這樣的夢?

她的生活一向是安逸的,她從來沒見過什麼血腥的場麵,為何會做這樣的夢呢。

窗前花影扶疏,隱有一個人影一閃,接著便響起了師兄溫雅清朗的聲音:“霜兒,怎麼了?”

流霜頓覺心頭一輕,師兄就好似黑暗裏的一抹光,驅散了她心頭漫天的血霧。她拭了拭額頭的冷汗,打開了房門。

門外清光流瀉,花影搖曳。師兄站在廊下,一雙清冽的眸子透過蒙蒙夜色,鎖住了她憔悴的容顏。

“霜兒,怎麼了?做夢了?”師兄擔憂地問道。

流霜點點頭,歎息道:“我做了一個噩夢。我夢到我在一片花叢裏奔跑,聽到一個小女孩的哭聲,我還看到,看到漫天的血霧,那樣多,讓我……”

師兄神色巨震,眸中驚懼與悲痛在翻卷,好似根本就想不到流霜會做這樣的夢一般。確實,就連流霜也覺得自己不該做這樣的夢。

段輕痕忽然伸臂將流霜摟在了懷裏,摟得那樣緊,好似怕她忽然丟失了一般。流霜隱約感到他的身子在輕微地顫抖著。

他似乎比流霜還要激動,嘴裏喃喃說道:“霜兒,沒事,隻是一個夢而已。師兄也經常做類似的夢,隻要你不再想,就會沒事的。”

“我知道了,師兄,你別擔心了,我沒事了。不過,再這樣被你勒下去,我恐怕會有事的!”流霜微笑著說道。

段輕痕身子一僵,猝然放開流霜,臉上隱有一抹紅暈暈開。

他轉身麵朝月光而立,身姿挺拔而俊逸,月光在他身上打出一片片搖曳的光和影,這一瞬,流霜忽然覺得師兄的背影是那樣蕭條,心中頓時湧上來深深淺淺難以言說的憂傷。

流霜和紅藕就在西京這個偏僻的小巷住了下來。

日子過得很舒適,隻是那個噩夢依然在糾纏著流霜。奇怪的是,不知是習慣了,還是別的什麼,流霜不再覺得那夢恐懼,醒來後總覺得有人陪在身邊一樣。這種感覺在她心頭縈繞了很長時間,直到有一天,她到窗前欣賞月色,偶爾看到了廊下花影裏那一抹清影。

月色蒙蒙,水藍色的衣衫飄飛如夢。這一刻,流霜才明白,原來師兄一直陪伴著她,她感到心頭暖意在流淌。

師兄總是很忙,白日裏常常不見蹤影。他也不讓流霜出去,就這樣,在這個小院裏呆了一月有餘。

炎熱的夏日即將過去,秋天就要來了。

紅藕早已憋悶的不行,整日纏著流霜要出去見識西京的風物。流霜也確實想出去,終於征得段輕痕同意,在藥叉和藥鋤的陪伴下,到了西京最熱鬧的一道街。

西京很繁華,令流霜不解的是,她走在街頭,常常腦中一閃,感到前麵某個地方應該有一座繁華的酒樓或者拐角處有一座鍾樓,當走到那裏時,她的猜測十有八九會靈驗。

這種情況讓流霜感到詭異極了,她覺得自己好像曾經來過這裏一樣。可是,她明明是第一次來到這裏。

難道人真有前生後世?而她的前世就是生活在這裏?那每夜的噩夢就是她前世的事情?流霜搖搖頭,這樣的解釋她覺得有些牽強,就這樣一路疑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