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嬌一臉惶恐地說道:“奴婢為主子辦事,是份內之事。怎敢要什麼回報。”
代眉嫵輕輕笑著,“辦好了,定不會虧待你的!”
纖指一伸,從幾案上拈起一顆紫色的葡萄,輕輕一捏,汁液四濺,打濕了桃紅的丹蔻,在燈下愈加紅豔。
代眉嫵有喜了。
這個消息傳到聽風苑時,流霜正在撫琴。
纖纖玉指微微顫抖了一下,隻聽“蹦”的一聲,斷了一根琴弦。行雲流水般的琴音稍微凝滯了一下,好似冰泉嗚咽,嬌鶯悲鳴。
流霜卻跟沒事人一般,繼續彈奏。悠悠揚揚的琴音由低緩漸轉為激揚,淙淙錚錚,冷冷澈澈。
紅藕站在流霜身後,眼見的小姐的手指被那根斷弦割破了,指尖的血隨著錚錚琴音而輕輕飛濺。琴麵也沾染了縷縷殷紅,一縷縷一朵朵,好似怒放的薔薇。
“小姐,你的手流血了!”紅藕終於忍不住,高聲說道。
流霜卻充耳不聞,依舊彈奏著,撥弦的玉指在琴弦上跳躍著,那樣靈動,沒有絲毫要停止的跡象。
紅藕的淚早已淌了下來,她衝到流霜麵前,強行挪開了流霜的手。
琴音戛然而止,餘韻在空氣裏嗡鳴。
“小姐,你怎麼這麼傻!”紅藕哭泣著說道。
流霜輕輕搖頭,一臉靜逸,柔聲道:“傻丫頭,哭什麼!”伸出玉手,想要為紅藕抹去淚水,這才發現纖纖玉指已是鮮血淋漓,潔白的衣裙上也沾染了朵朵嬌豔紅梅。
疼痛這時才緩緩襲來,令她忍不住顰眉。
紅藕手忙腳亂地拿來傷藥,為流霜包紮手指。
輕衣和纖衣在外間靜靜瞧著這一切,心中也極是悲涼。王妃和王爺怎會走到如今這種地步,他們本該是令人豔羨的一對啊。王爺竟然寵幸了那個側妃,他們真是替王妃不平。
正在此時,院門外代眉嫵的聲音柔柔傳來:“姐姐,怎麼不彈了,方才的曲子真是好聽的緊呢,若不是眉嫵此時有孕在身,真想隨了姐姐的琴音舞一曲呢!”
幾人抬眸望去,隻見代眉嫵一身雪白的紗裙,邁著輕盈的步伐,婀娜而來。身後緊隨著她的侍女花嬌。
“你來做什麼?”紅藕正一腔怨氣無處發作,霍地站起,硬邦邦地說道。
代眉嫵溫柔地挑了挑柳眉,溫婉輕笑道:“眉嫵是抵不住姐姐琴音的誘惑,才忍不住進來的。不知姐姐何故停了下來。宴會上,姐姐的畫技已經讓眉嫵大開了眼界,不想姐姐的琴技也這樣高。眉嫵真想再聽姐姐彈奏一曲呢!”
紅藕冷哼了一聲道:“憑你,也想讓我家小姐撫琴!”
“紅藕,住嘴!”流霜知道紅藕嫉惡如仇,是在為她鳴不平,可是這個丫頭何時才能改掉這衝動的脾氣啊。
“妹妹,你已經身懷王爺的龍種,我這粗俗的琴音怎入得了你的耳啊,免得驚嚇了腹中胎兒!”流霜雲淡風輕地說道,神情清淺,似乎根本就沒將代眉嫵有孕的事放在心上。
代眉嫵聽到流霜提到了她的孩子,玉臉上浮起一片羞紅,垂首嬌笑著道:“眉嫵今日來此,正是要告訴姐姐這個好消息呢。順便,想要從姐姐這裏求一些安胎的藥草。”
流霜心中微動,瞧著代眉嫵一臉嬌羞溫婉的樣子,不禁冷笑。宮廷之中,借懷孕施陰謀詭計的還少嗎?她雖然不善此道,但還是曾經耳聞過一點的。
流霜淡淡微笑著道:“我這裏哪裏有什麼藥草,若是妹妹需要,何不稟明王爺,宮裏什麼名貴藥草都有的。”
代眉嫵一臉祈求地說道:“姐姐,宮裏的藥草雖然名貴,但哪裏及得上姐姐親手種出的藥草珍貴。眉嫵懇求姐姐能夠賜給眉嫵藥草。”
紅藕站在廊下,瞧著代眉嫵做作的樣子,心中便有氣。明明自家小姐已經失身,卻沒得到王爺的一絲寵愛。如今,這個女子懷了身孕還來這裏假惺惺示威,心中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窗台上恰好晾曬著才收獲的藥草,其中便有安胎藥。
紅藕恨恨地從袖中掏出一塊錦帕,將那些藥草用掃帚掃作一堆,用錦帕包了起來,道:“給你,這是安胎的藥,拿去吧。”
花嬌聞言,早已伸手接了過來。
流霜大驚,嬌聲斥道:“紅藕,你做什麼?我們哪裏有安胎的藥,還不將藥拿回來!”
“眉嫵謝姐姐賜藥,不打擾姐姐了,眉嫵告辭。”代眉嫵慌忙站起身來,攜了花嬌嫋嫋婷婷而去。